茶寮里坐的人不多,反而是地上蹲了几个人,是刚下活的长工。虽然口干舌燥,但却舍不得摸出铜板来点上一碗凉茶。
他们身上扛着一家人的活路,用命挣下的钱,每一个子儿都是要Jing打细算的。
其实并不是别处没有乘凉的地界,但他们就是愿意来这家茶寮,不为别的,只为了多看几眼卖凉茶的娘子。
那娘子水灵极了,像是刚被摘下的水葱,绿油油的泛着鲜嫩,似乎还淌着冰水。让人看上一眼就凉丝丝的。
偏她又是菩萨心肠,并不会驱赶没钱买茶的人,有时还会打几碗白凉水给他们,解一解他们的热气。
因此,方圆几里就属她家茶寮生意最好。
有那不安分的,譬如向来见色忘义的王大锤,提溜了一圈眼睛,对边上人笑嘻嘻道:“这小娘子不光人甜水也甜,看她一眼,老子心都要酥半边,啥时候能搂回家就赛神仙了。”
有人调笑道:“王大锤,你就死了这份心吧,这好事咋也不会轮到你身上,你一个老光棍,净想美事儿。”
王大锤跳起来:“王老头,你混说什么!”
娘子看着他们打嘴仗,心知这些人只是嘴上调笑几句,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笑着上前给他们添了水。
茶炉边蹲着一个小丫鬟,手上拿着火钳在夹炉子里的炭。汗水淌下来,她抹了把额头,霎时就花了脸,她扬起小脸,憨憨地说道:“小姐,水烧好了。”
丫鬟叫做香草,她呼唤的小姐就是茶娘赵月珠。
“唉,来了。”赵月珠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她走到炉边,搁下肩上的抹布,垫在水壶的把柄上,提溜着壶柄走到一边。
她把烧开的水全数倒进了大桶里,然后用木棍搅了搅,让茶汤交融后更加浓郁。
赵月珠家茶寮生意好过别家,也是因为赵月珠有一手好的茶艺,愣是把原本苦滞生涩的茶汤煮出了清冽甘甜的味道,入口顺滑清香。
放下搅棍,赵月珠便去拉香草:“我和你换着看炉子。”
香草急了,连连摆手说:“使不得,使不得,这种粗活奴婢做就行了。”
说完,她还把火钳抱在胸前,好像是多重要的东西,生怕赵月珠会来跟她抢。
赵月珠看着小丫头一脸的汗,心中微微动容,被送来庄子上的赵月珠早就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了,不得不抛头露面,赚钱度日。
只有这个小妮子,一口一个的小姐叫着她,挨打帮赵月珠顶着,挨饿就挖野菜来给她充饥,有脏活累活又抢着干。
就在赵月珠思索该如何哄着小丫头放下火钳时,田埂上扬起了一阵阵的烟尘,几匹骏马奔驰而来。
眨眼的功夫就停在了茶寮前,众人这才看清六个人高马大的护卫策马护在四周,中间是一辆黑漆银边上了乌釉的并驾马车。
如此着实让周围的村民看得稀奇,王家村的百姓一年到头都是田里家里,孩子老婆热炕头。除了偶尔进镇赶集,哪里见过这阵势。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和不招惹权贵,几个长工都退开了几步。但都伸长了脖子,心中打量着是什么样的富贵人家。
香草眨巴眨巴眼睛,拉了拉赵月珠的衣袖:“小姐你看,有贵人来了。”
赵月珠一眼瞥见了马车壁上不起眼的图案,一只金色的麒麟猛兽,这是骠骑将军府独有的记号。
“是呀,还真是贵人呢。”赵月珠喃喃道:“只是可惜了..”
香草不解:“小姐说什么呢,什么可惜了。”
“没什么。”赵月珠端起了水壶,准备去添水。
马车那头,一男子身影一闪,自马车上一跃而下,继而伸出一手。轿帘被掀起,一双葱白秀美的纤纤玉手搭在了男子手上,女子姿态优美的落了地。
女子脸上罩着纱幔,看不清容颜,但她身段婀娜多姿,走路娉娉婷婷,莲步轻移间风韵十足,勾着人的心尖尖,想一睹纱幔下的容颜,该是如何旖旎动人。
王大锤捅一捅边上的人,悄咪咪说道:“啧啧啧,这扮相,这身段,保准是个美人儿。”
边上人知道王大锤的尿性,扁了扁嘴也不搭理他,只自顾看着热闹。
香草本来低着头拨弄炉火,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看到女子旁的男子,霎时惊为天人,天呐,居然还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香草搜肠刮肚想找几个词语来形容,奈何肚子里没有墨水,想到的除了好看就是好看。
有不少人偷偷看着那个贵气的男子,对他们来说,这可是神仙般的人物,像是画中走出来似的,眉是眉,眼是眼,俊俏极了。
他头戴紫金冠,长发高高束起,鬓角若刀锋裁过,睫毛如长长的羽翼,在眼上覆下浅浅的Yin影,一双墨玉般的眸子像是天山上恒古不化的冰雪,波光流转间洌滟生辉,让人直要溺死在他的眸光中。
赵月珠认出男子就是骠骑将军的嫡长子刘渊,也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一时拿不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行人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