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滴嗒。
几滴泥水滴在他的脸上,不知被埋在这废墟下多久,是第十天,还是第十一天他有些记不清楚了。
泥水越来越多的顺着缝隙流下来,外面应该在下雨,他艰难的张开嘴想让身体吸收些水分。
又过了许久,有阳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好些天没见到这么明亮的光了。
他的眼睛微微张开,看着这照进废墟下的阳光嘴角向上,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曾和她讲过的丁达尔效应。
侧眼发现手腕上的红绳不知何时已经断了,那上面挂的玉葫芦坠子也不知丢到哪去了,只剩一根绳子孤零零的搭在他手腕上,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伤心的。
阳光太过刺眼了,而他也在没什么力气,闭上眼睛又重新陷入了无休无止的梦境。
吱吱吱
八月的渔丰镇,夏日聒噪的蝉鸣声与炙烤着大地的灼热阳光,空气shi哒哒的,小镇上方好像罩了个大罩子热腾腾的,街上只有零星几个行人,隐约间可以听见远处的海浪在拍打岸堤。
少年嘴里衔着一枝狗尾草,闭着眼,海风偶尔吹过整个镇子,偶尔带有一丝丝咸味的凉爽,他躺在镇子口古树粗壮的枝干上,借着树荫假寐。
这宁静的午后被一阵突然的轰鸣声打破了。
被惊扰了美梦的少年睁开眼,有些烦躁的往那噪声处眯了眯眼,只见一辆有些破旧的货车熄了火停在镇子口,车斗内装满了各式各样看起来已经有些老旧的家具,想来应该是新搬到镇子上的哪户人家。
货车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发动,在镇子口停了许久都没离开,他侧目看了一会儿,阳光太过刺眼,少年收回视线还没等闭上眼耳边传来手指敲击树干的咚咚声。
小伙子,请问这镇上哪有加油的地方,我这车没油了,好些年头没回老家了,也不知道哪有能加油的地方。一个中年男声响起,少年抬眼打量了一下来人,大约五十来岁,平头、笑容憨厚,那人手里拎了个黑乎乎满是油污的大塑料桶,他猜测这应该是货车的司机。
他起身双手撑着树干,从树上轻盈的一跃而下,拍了拍粘在手上和身上的尘土,然后指着通往小镇上唯一的大路:沿着这条路直走,到第四个路口左转第三户就是了。
司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直走,第四个路口左转第三家是吧,谢谢啦小伙子。道过谢后中年男人转身回到车边朝车内的人说了几句后,便独自步行朝着大路那边走去。
少年挥了挥在耳边嗡嗡叫的苍蝇,隔着司机的背影,看见货车里有一个女孩正朝着他这边看过来,女孩旁边坐着个少妇,新搬来的应该是一家三口。
距离太远而阳光又太过耀眼,模模糊糊他看不清女孩模样,只有单单一个娇小的轮廓。
太热了,真是太热了,少年抬手擦了擦额角留下来的汗珠,转身重新爬上树干,躺好后往车的位置又偏头看了眼,然后重新闭上了眼。
不多时司机拎了汽油桶回来,在车旁边捣鼓了一会,货车发动,车尾卷起的尘土,一切又恢复了刚刚的宁静。
傍晚的天空金黄辽远,白日的暑气还没完全褪去,小镇上家家户户的烟囱冒起袅袅炊烟。
nai,我回来了今晚吃什么。
清炒白菜,红薯,还有你爷下午出海捕的虾,诶我说,张朝你个小兔崽子一回来就知道问吃什么,一下午都跑哪去野了,才回来。nainai在院里扎着围裙,手里端着一盘热馒头。
张朝没答话,进了院子从大水缸里中打了一桶水,又进屋拿了大棉布帕子,刚打上来的水有些钻心的凉,他脱了上衣漏出了少年人己经有些结实的脊背,将桶里的水从头浇了下去,。
暑气解了大半,少年用帕子胡乱擦着头发,突然啊的一声尖叫,他被这尖叫声惊了一下循声望过去,就见隔着高高的栅栏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背影向屋里跑去。
啪的一声,一只手拍到了他头上,感受到了痛感,他摸着脑袋回头见他nainai一手插着腰,一手拿着锅铲:小崽子,穿上点衣服,隔壁你刘姥姥家的儿子儿媳妇带孙女回来了,你光着身子让人小姑娘看见像什么样子,快进屋穿衣服。
奥,好。张朝手里攥着帕子擦了擦身上的水,又回头朝隔壁的院子看了一眼,摸着有些吃痛的后脑勺,转身进屋。
换完衣服把锅里菜盛了端出来摆桌上,我去后园子摘两个青辣椒蘸酱。nainai扯着脖子朝屋里的他喊道。
张朝往身上套着件刚刚从衣柜里掏出来的半旧短袖,也没管头发上没完全擦干还顺着脖颈向下流的水珠回道:知道啦。
饭桌上nainai絮絮叨叨的讲隔壁刘姥姥家那个在城里许多年没回过家的儿子今天带着妻女拉了一车的东西回来
原来隔壁一家三口今天从城里回到这个海边小镇上,是因为90年代掀起了一股下海经商的热chao,李国志看下岗工友赚了大钱回乡炫耀后,也想去碰碰运气,卖了城里的房子当启动资金,把妻女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