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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觉一阵恍惚,定了定神,不再与俞怀季漫无边际地寒暄,径直道:
三爷,我是为家翁的事来的。
家翁因为和人口角被关进了监狱,昨天,人被移送到警察厅去了。我听一位朋友说,是俞家有人和警察厅递的话,我想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
或许三爷也不知此事,如果是旁人瞒着三爷办的,我冒昧请三爷
是我给警察厅的王厅长打的电话。俞怀季打断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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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绣的后半截话还未出口,只能硬生生咽了回去,有些惊诧地看着他。
她本以为他会否认,或者装作不知此事。无论如何,看他如此客气的模样,若自己开口请他把公公放出来,想必他为了面子也会答应。
但元绣没料到,他竟一口承认了,俞怀季的唇边还噙着那抹温文笑意:
叶太太还记不记得那次你去刘家?
其实我原先不知道令翁的事,也不知道叶太太来了金陵,那天我也在刘家,他们家的大公子请我去赏画儿,没想到竟碰见了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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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太太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罢,我心里也很不忍。
他说着,微微眯起眼睛,眸中仿佛有幽光流动:
这样罢,我给叶太太一个面子,只要叶太太肯跪下来求我,我就再给王厅长打个电话。
元绣浑身都颤了起来,她的唇紧抿成一条锋锐的线,半晌,才说:
我不明白俞先生的意思。
你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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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沙发上,此时往后一靠,那般闲适从容的模样,仿佛已等着元绣来跪地央求。
从前你对我说的话,我一天都没忘记过。
那时候是我求你,现在你来求我,难道不公平?
你若是不肯,他笑了笑,那就请出去罢。
元绣到家时,天已快黑了。
婆婆的屋子里还是时不时传来哭声,她原打算去瞧瞧,方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尖刻的咒骂:
自打娶了那个扫把星,家里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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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你大哥一病没了,你弟弟又离家出走,再没回来。现在家也败了,钱也没了,老头子还在牢里死活不知,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我,我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倒干净!
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呜呜咽咽,她小姑子忙劝道:
妈,你消消气。别哭了,这都哭了多少天了。
老头子的事,那不是他老人家自己管不住嘴嫂子是命薄些,这事也怪不到她头上啊
说到这里,元绣已不想再听下去,转身默然离开,回了东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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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屋中只点着一盏煤油灯,光线昏暗。阿虎就趴在窗下的那张方桌上,玩着一套积木。
那积木是元绣在旧货市场给他买的,不知转过多少次手,积木上的漆早已被磨掉,只剩下油光发亮的表层。
一见她进来,阿虎忙从椅子上跳下来:
妈妈,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元绣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妈妈今天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