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便轮番地拿去试,可最后都化作了碣石君的模样,那时他们这群小仙子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被碣石君给骗了,纷纷笑着吐槽问寒这师尊怎么能如此自恋。
如此种种,都仿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些年轻的小仙君们如今也各司其职,早不在教习处练功了。
思及此,林焉忽然一时兴起,将那泥巴团拿出来,搓成了一个圆,那圆球果不其然在他掌心飞速变幻,化成了碣石君温文尔雅的模样。
仙君不老,容颜也都是绝色,可论和蔼温柔的师尊,难得有能比得过碣石君的。
那时他们同在教习处的时候,问寒每次公开考教碣石君都会来,就笑yinyin地坐在一边看着问寒,若是成绩好,他总是第一个为问寒鼓掌,若是成绩不好,他也不恼,仍是那般好脾气地看着问寒,散学了便带他四处玩去。
后来碣石君有了更多的弟子,也不曾疏远问寒半分,贵为城主,一人之下,他亦是亲自嘱托林焉关照问寒。就连此次到人间来,他亦是塞了一麻袋的灵器给问寒,生怕他护卫林焉时自己出了什么差错。
这样的师尊,就连三殿下林焉都时不时会羡慕。
外头的小雨顺着风落到他的脸上,林焉无声地叹了一声,将手里的泥巴团揉成一团塞回灵戒里,重新把窗关上。
他在客栈里歇了几日,除了看书便是练功,饶是他刻意入睡,织梦曲也未曾再响起过。那日的梦就像是一场错觉,若非他真的见到了梦中的秦央,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发生了错乱。
编造织梦曲的,是否是秦央口中的那位老人,而孔雀翎被凤栖送给鸢尾之后的日子里,究竟又落入了谁的手里,那一夜出现他屋外的女蛇妖背后是谁?
他好像解开了很多谜团,又像是陷入了更多了谜团。
对,还有一个最大的谜团。
——施天青。
他猛地坐起身来,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不是没有事情做了,还有一件事!
抚仙城妙音阁那女管事看施天青的眼神!
那一瞬间的惊愕,绝不是初次见到他,林焉原想寻个契机去问,却忙于南陈皇都的案子,一直不曾记起。
他没有片刻犹豫径直驱剑赶往抚仙城,鸢尾死了,妙音阁却依旧峥嵘繁华如往昔,纵酒笙歌,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碧绿夫人递上来的册子里,永远地没有了鸢尾的名字。
林焉抬眸,对视上碧绿夫人的双眼,“我想见你们的管事夫人。”
那女管事忙不迭地赶来,开口便是:“可是谁开罪大人了,大人要杀要剐只管动手,不必向我们知会。”
想起那日施天青的动怒,林焉似乎也后知后觉地被她这话搅扰地有些不悦。
“你这儿的歌姬舞娘也是生灵,如何能这般妄言生死?”
女管事便又低下头,连连向他道歉。
林焉挥挥手,女管事的话音便戛然而止,她极有眼色地遣散了屋内的人,亲自替林焉斟茶。
“你还记得我吗?”
“自然记得,”那女管事在无数仙君贵人之间迎来送往,若是稍没记得谁,便可能引来灾祸,因而识人的本事是一等一的厉害,尤其擅长察言观色。
“您是上回来问鸢尾的那位,”她颇为贴心道:“记得大人不要红斛,这回特意没让那些不长眼的给您上,这房间也是您上回用的那间雅间,您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和我说。”
“没什么不满意的,”林焉掀起盖子,微微尝了一口新茶,轻描淡写道:“上回与我一同来的那客人,你与他可是熟识?”
那女管事未曾料到自己偶然间的神色竟落入了林焉的眼底,所幸她经过不少风浪,闻言只是婉约笑道:“称不上熟识,年少时见过罢了,我还想着,大抵是我认错了。”
她睨着林焉神色,又补充道:“快两千年过去了,虽神仙鬼怪都不会老,面容也难保有些改变,我从前见那人时,他也不过是少年模样,与前日见来并非完全相同,再者光Yin如白驹过隙,我的记忆也恐有疏漏,恕奴家冒昧,若是谬误了,还请仙君宽恕。”
“两千年前你见到他的时候,他叫什么名字?”
女管事沉yin半晌,斟酌道:“他从未说过什么名字,我只知道,他是无名楼的杀手。”
她顿了顿又道:“我也不过是在寻常烟花柳巷之地偶然见过他。”
论眠花宿柳,除了内力深厚又不缺灵石的仙君贵人们,最多的便是杀手,他们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着朝不保夕亡命天涯的生活,总是还没赚够赎身的灵石,就先死于非命。
活着一日是腰缠万贯,左拥右抱,可死了投入轮回,什么也带不走。
因而他们总是最洒脱,也懒得攒什么灵石,手里有些钱都赶着投胎似的赶紧花完,生怕下次出任务就死了,一分钱也留不下来。
或许是平日里杀伐过重,又或许是过了今天没明日的苦闷,在床上总是喜欢玩得大玩得狠,因而姑娘们都不大愿意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