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到地方,厘央拉开车门,直接下了车。
这里小区老旧,楼下密密麻麻站满了围观的人,堵得水泄不通,车进不去。
厘央挤进人群,抬头朝楼顶看去,楼顶坐着一个女人,因为楼有六层高,相距甚远,厘央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女人低着头在哭,身后站着劝说的警察。
她走到人群前面,拿起照相机,对着女人的方向调整焦距,镜头不断拉进,看清楚女人的长相后,她动作微微一顿。
对方有喉结。
不是女人,是男人。
男人看起来年纪不大,穿着一条黑色紧身裙,头上带着大波浪假发,脸上画着艳妆,现在妆容已经哭花了,看不清长相如何。
厘央迟疑地拍了几张照片,男人看起来纤细瘦弱,比一般的男人要瘦弱,哭的有些可怜。
其他人陆续赶了过来,江津成动作迅速,很快打听好了男人的身份,低声告诉他们,“想跳楼的男子名叫朱韫,是这栋楼里的住户,听说是做主播的,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已经在楼上待一个小时了,现在他母亲和姐姐都上去了,正在劝说他。”
孙万峰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朱韫,回头告诉摄像师,“不知道能不能劝下来,如果没劝下来,一旦他跳了,就要抓住机会拍照,绝不能错过任何一个镜头,还要留意群众,如果有群众幸灾乐祸,一定要拍下来,都是可以吸引眼球的点。”
厘央往旁边走了两步,没有将相机放下,一直注视着镜头里的朱韫。
似乎有人在跟他说话,他转过身看着身后的方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劝说他的人成功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警方趁着他不注意,从天台的另一个方向一点点靠过去。
厘央不自觉屏住呼吸,按动快门,拍了两张照片。
朱韫情绪越来越激动,挥舞着胳膊在说些什么,围观的人发出惊呼声,厘央紧紧盯着他,不敢眨眼睛。
幸好警察及时扑过去,很快控制住了他,把他从天台上救了下来。
厘央松了一口气,听到孙万峰可惜地咂了下舌,好像在为失去一个大新闻而可惜。
她收了相机,去门前等着。
过了十几分钟,朱韫在警察和家人们的陪同下下了楼,周围人声鼎沸,朱韫低垂着头,神色黯淡。
记者们冲上去采访,朱韫谁都没理,厘央站在边缘,知道现在应该问不出什么。
人群里有说风凉话的,也有好心劝说的,人声吵杂。
朱韫的母亲和姐姐哭哭啼啼地拽着他,谁也不敢松开手,护着他一步一步的在人群里艰难地往前走。
在朱韫踏上警车的前一刻,孙万峰突然挤出人群,直接把话筒伸到了朱韫的面前,声音尖锐而大声地提问:“朱韫,大家都说你是娘娘腔,你怎么看?”
周围灯光闪动,厘央看到朱韫的脸唰的一下白了。
孙万峰看到朱韫的反应,不但没有退却,反而眼睛一亮,继续逼问:“你承认你是娘娘腔吗?我听说你是主播,你今天是真的想跳楼,还是想要吸引眼球,给你的直播间增添粉丝和热度?”
“我没有!我不是!”朱韫抬起头大声否认,目光崩溃,脸上全是泪。
孙万峰隐隐兴奋,拿着话筒怼到朱韫面前,厉声质问:“那你为什么坐在上面一个小时都没有跳下来!”
有一瞬间,厘央真的很想对孙万峰说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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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韫被母亲拉上警车,警车很快离去。
孙万峰收了话筒,看着摄像机里的回放,唇角带笑,显然对刚才的采访效果很满意。
厘央冷冷看着他。
江津成拍了拍她的肩膀,知道她心情不好,让她先回采访车里。
厘央往采访车的方向走,身边都是看热闹的人,朱韫虽然离开了,大家的议论声却没有停下来。
“他本来就是个娘娘腔,喜欢穿女人衣服。”
“他父母在这里住了三十年,结果养了这么一个儿子,现在都没脸见人了。”
“他那些朋友也跟他一样,不男不女的,有男人喜欢打扮成女人,也有女人喜欢打扮成假小子,怪得很!”
……
“好好的男人,为什么非喜欢穿裙子!”
厘央的鼻子一酸,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往回走。
江津成去拉她,“你做什么去?”
厘央头也不回说:“我想采访一下朱韫家附近的邻居。”
孙万峰走过来,挡住她的去路,“写稿子的素材已经够了。”
厘央抬头看他,“我觉得还不够。”
孙万峰双手抱胸,不紧不慢说:“我们有照片、有采访,朱韫刚才的反应足够Jing彩,可以给观众留下足够的猜想空间,用来写稿子绰绰有余。”
“记者是要给观众还原真相,而不是让大家去猜。”厘央咬牙,眼中燃烧起几分怒火。
“不猜怎么会有讨论度?没有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