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期见之怒喝:“住手!尔杀的可是你齐国子民啊!”
齐军有人回道:“屁,老子都要饿死了,两脚羊算什么东西,要不是将军下令,拿来给我果腹我都嫌。”
此话落下,齐军轰然大笑,有人甚至直接扯过百姓,生生撕咬其rou。
天地间,盘桓着百姓哀嚎与齐军讥笑,声震于野,龙怒滔天。
刘期持剑大喊,眼眶骤红,带兵冲向敌军。
“全军听令,杀!给孤杀了这群畜生!”
层层玄甲自山而下,截杀此处齐军,牧衡在后列阵,着士兵护百姓往北逃离,然而他的视线,却从未离开刘期。
“王上!该后撤了!百姓们已经北上,让将士们相护即可,不可恋战!以防旁处齐军增援!”
牧衡明白君王之心,可他为臣,仍要及时劝阻。
刘期听闻,见百姓们果真已往山上奔去,忙与众将往回退。
“听令!速速护百姓后撤!”
魏军后撤时,皆在百姓身后,或在两旁相护,齐军在后穷追不舍,两军在山林中又厮杀甚久。
但行于山野绝非易事,不少老弱不断跌倒,魏军只能一面杀敌,一面手扶百姓,不少人因此丧命。
刘期在众人围护下后撤,直至见到孩童倒地啼哭,他心骤紧,忙快步奔去,欲护孩童。
大将们焦急不已,忙跟他身后,不知何处传来破空之音,待到众人发现为时已晚,那根暗箭直入刘期腰后。
“王上!”
众人声嘶目瞪,狂奔而去。
刘期颤抖往下看去,用剑支撑自身,见到孩童无伤后,强忍疼痛一笑。
“孩子……别哭……我带你去寻阿母……”
孩童年幼,并不懂这些,听闻“阿母”二字,紧紧抓着他衣袖不肯松手。
“阿翁③……”
孩童怯生生叫了他一声,令后头赶来的众人浑身颤粟,再看他腰间深入的羽箭,皆红了眼眶。
仁君用身护民,孩童无知将他当做阿翁,这何尝不是种信任,风雨飘摇的乱世中,他的仁爱皆为黎民,黎民亦能感受到。
黄复忙将他背起,然而君王却还记挂着孩童。
“黄复……孩子……”
刘期颤抖回头,视线中景星纷飞,曾经接下耒耜的诸侯,再次接下了孩童。
扬起的雪沫使牧衡急喘不止,口中不断溢出鲜血,仍然一手怀抱孩童,一手执剑杀敌。
君臣在乱军中相望,刘期唇齿张合,最后欣然一笑。
北风扰乱其音,牧衡却看懂了。
“由你接下,孤必不忧……”
那是刘期交给他耒耜时曾说过的话。
直至魏军护送百姓成功北上,走到大营时,牧衡终撑不住跪地,不断咽着血沫,遥遥望着君王入帐的身影,又看了眼怀中的孩童,才在恍惚间倒下。
*
魏军接走一城百姓之举,使平昌县成为空城,最终还是没能瞒过齐王。
齐王大怒,将西关守将与一众官员替换,再次运送了粮草,西关城中百姓暂无性命之忧。
魏军却损耗极多,攻城伤亡万余人,刘期受伤的事也传入了齐王耳中,几次派人送丧衣进营。
两军在西关僵持不下,魏军因君王受伤军心受挫,又因齐王之举,不少武将气极,使得营中上下气氛紧张万分。
刘期伤势严重,头疾再犯,常有高热症状,一日之中难醒几回。储嗣衣不解带照顾,医者用尽办法,牧衡不断感应双珠,仍无法使其好转。
牧衡接连几次严寒中咳血,身子大不如前,处理完军政要务,在沈婉的搀扶下,才往君王营帐走去。
刚掀开帘门,就听见储嗣喜声。
“父王!你醒了!”
两人未等反应,刘期就开了口。
“太子……差人去唤营中谋臣武将即刻前来。”
储嗣一怔,没能明白其意,“父王……太多人来,不利你身子恢复。”
这话其他人听闻,皆神色一僵,医者忙俯身诊脉,手抚上的霎时,便颤抖望向牧衡。
牧衡脚步踉跄,心脉崩张,红着眼欲抚七星,然而不等他触碰,七星已崩落在地。
“臣……来了。”
沈婉不敢再看,也不敢再想,忙转身去门外交代宦官。
“你速去唤营中臣子来,要快……无论有什么事都要搁下,必须马上面见王上。”
她说这话时,浑身震颤,极力忍着情绪,王令层层传递下去,营中众人狂奔而来,陆凉等人面色涨红,欲泪不敢。
待到帐中跪满臣子,刘期才开了口。
“传孤旨意……封丞相为山阳君,辅太子掌国,太子无论如何,皆不可为难于他;待到天下一统,将王都迁到建业……江南怡人,能利大司徒咳疾,他一生为国为民,届时该让国护他;大司空志在山水,天下太平时,太子不可拘束其在朝中……大司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