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婉没有亭侯,亦没有今日。更何况如今的大魏,是王上带领数万将士,诸多良臣猛将用心血换来的。婉……何谈功劳,王上谢我,让我不敢受之。”
刘期长叹一声:“孤所言,皆发自肺腑……许是期限将近,人易感叹。罢了罢了,你起身吧,勿要让百姓瞧见。”
这话说得沈婉鼻子微酸,她踉跄起身,欲言又止。
忽而却闻远处传来嘈杂声,几位将士围聚一齐,还有些许百姓慌乱无措。
刘期皱眉,唤来附近士兵询问:“发生何事?”
士兵忙拱手道:“王上不必担忧,有几位百姓许是中暍了,突然瘫倒在地,已有人抬他们归家。”
伏天农忙,极易中暍,本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听他话落,几人却同时抬头望向天际。
沈婉问道:“先生,辰时刚过,日头不晒,也会中暍吗?”
医者摇头解释,“怎会。中暍皆在热晒下,或是长时劳作,或是身处夏日不透风处,更难有几人同时中暍。”
说到此处,医者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却不敢妄言。
“王上,还请暂时下令,不要再让其他将士接触那些百姓,另外抬人的士兵,回来后也不必再事农桑,先同住一屋,不要见任何人。”
医者转头又对士兵吩咐道:“你也不要靠近,站在前面喊他们,就问那些百姓是何种症状。”
众人不知何故,仍照他的话去做。
末了,刘期才问:“究竟为何这般行事?”
“臣不敢妄言……待问过症状,还需诊脉后,才敢确认。”
士兵站在田垄间,大声叫停了抬人的将士,按照医者的话询问。
“停下!几位老丈有何症状?”
将士们回道:“壮热烦躁,头痛如劈①,除此之外,无旁事。”
话音落下,医者后退数步,望向刘期道:“请王上下令,让村落百姓将士即刻归家,不能再事农桑,此事需暂缓。”
刘期不解,欲问其故,身后却倏地传来牧衡话音。
“可为疠疾②?”
医者回身说道:“仅为猜测,能使多人中招的病症,必不会是中暍,且这般症状,非饮食有误导致。疠疾非同小可,实在不敢大意。但亭侯怎会如此猜测?”
牧衡面色凝重,走近抬手,呈于众人面前的七星颗颗急转。
“非大事,七星不会如此,天道指引也为疠疾。还请王上即刻下令,此事耽搁不得。”
刘期闻言唤来将领,将事宜尽数吩咐。
原本平静的村落,瞬间变得杂乱,百姓不知发生何事,虽有怨言,也只得听令行事。
村落中没有其他会医的人,事发突然来不及告知旁处官员,医者只得掩住口鼻出门为百姓诊脉,余留三人回院中等候。
询问里长后,才得知几人并非外来,长久住在村中,无外传疾病可能。
没过一会儿,村落中又有多人出现相同症状,甚至还有衄血、神志皆乱③者。
百姓得知惊恐万分,不敢再出门半步。
院中三人愈发沉默,君王负手行走,额间青筋微跳,难掩焦急。
自古以来,若疠疾流行,便会死伤无数,甚至会使当地百姓覆灭,其传染之快,非人为能防。
爆发疠疾后,无论人畜,皆关在疫所,或直接封锁一处,以免大规模传染,使国蒙难。
待至傍晚,终于传来消息。
来汇报的将领不敢入院,在外忙道:“还请王上尽快回归平玄,此地已不能久留。”
刘期扶额而问:“医者呢?把话说清楚。”
“确为疠疾……他暂且不能再面见王上。”
这话一出,刘期倏地瘫倒在地,惊得众人连忙搀扶。
“王上!”
他额间青筋急跳,头疾下痛苦万分,任凭众人呼唤也难以回应。
牧衡将刘期背至屋中塌上,替他寻到药丸吞服。
未等他言,百姓们的哭喊声就透进屋来,还有将士们的呼喝,望向门外,村中早已混乱不堪。
将领不曾主事,只得派兵镇压,但患有疠疾的人众多,连士兵都踌躇不前。甚至有人放言,该先离开此处,将村落封锁,再陆续派人来诊治。
百姓们年岁稍长,不少人曾历经过疠疾,难以隐瞒,这话落在他们耳中,皆以为朝廷要弃此处百姓,纷纷欲往城外跑去。
可将士中,真有人这样想,不敢多加阻拦,将领又自乱无措。
牧衡霍然起身,站在门扉处对将领道:“立刻封锁,无论将士百姓,皆不能走。”
沈婉忙接手搀扶君王,对他道:“村中无人主事,亭侯若担忧,可去吩咐将领,我来照看王上。”
“好。但要记着,王上醒来即刻唤人将他送回平玄,不能耽搁,疠疾非同小可,晚一步都会出差池。”
待牧衡走出,刘期才缓过神来。
“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