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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弱病残。
用这四个字来形容王也分到的凡人再恰当不过。
四十九个凡人,年龄在四十五岁以上的有七个,年龄在十五岁以下的有十一个,其中还有两个抱在怀里的小孩,也不知道是还不会走路,还是走不动路,剩下的三十一人里面,女性又占了一半多,有两个人挺着大肚子,称得上劳动力的男男女女无一不是面色枯黄,身体羸弱。
这群人里头,竟没有一个看起来比王也身形更高大健壮的。
看着出来的凡人们,阵师表情有些尴尬,“你是最后一个确定下来的,前面的人已经挑选过了,这些都是剩下来的……不过你放心,飞舟里余下的资源,我会叫他们都留给你。”
王也清楚,如果不是有自己选好的定天柱地点,如果不是有钟老美言在前,阵师绝不会有后面那句话。
甚至前面那句解释都不一定会有,道理很浅显——
哪怕她是第一个发出讯号的人,也肯定是最后一个挑选凡人,又或者是会被直接塞一堆老弱病残。
原因很简单,开荒的所有人里面,她是实力最弱的,只有练气一层,比之凡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太微学院中的同学在知道她通过了开荒预报名的时候甚至在怀疑,她到底是怎么通过的,毕竟开荒虽然是九死一生的事情,但也是要在每一个开荒者身上投入资源的,太微宗怎么舍得在她身上浪费?
他们的猜测并不是没有道理,也并没有出错,王也这次开荒,的确是走了后门。
宝儿在得知她的机缘很有可能在开荒之中后,哪怕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她离开圣地,不希望她离开太微宗,还是咬牙找了林真人,拖关系通过了她的神情。
一个开荒名额所代表的资源,甚至包括几十个凡人的性命,对于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来说,的确是一笔很庞大的金钱,但对一个金丹期长老的面子来说,就又算不得什么了。
“多谢师叔照拂,能有这些人我已经很满意了,”王也没有半点怨言,对阵师也相当客气,“还请师叔砸下定天柱吧,天色快要黑了,师叔和各位师兄师姐,还是早些返回太微宗为好。”
“好,你放心,这定天柱我一定给你下得结结实实,包管它发挥出最大的功效来。”
阵师现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确定好下定天柱的位置后,又招呼弟子率领着凡人,围成一个圈对着定天柱跪好,这些表情麻木的凡人,像是猪羊一样跪在地面上,阵师冰冷的目光扫过,他们便低下头颅,露出纤细的脖颈,像是等待屠宰的羔羊。
这是王也第一次见到定天柱安放的过程。
她印象中的太微弟子,对凡人大抵是友好的,同情的,虽然偶尔会显露出几分居高临下令人不舒服的怜悯来,但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让她感受到不适——
太高高在上了。
他们看这些凡人的目光,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同类,更像是看自己豢养的某种家畜。
阵师在那头下定天柱,又是念又是唱,准备了很多仪式。
王也和从飞舟上下来的弟子站在一旁,突然好奇地问道:“师兄,冒昧的问一句,这些凡人是从哪里迁移过来的?”
“哦,你还不知道是吧。”虽然看不起她练气一层的修为,但毕竟是修士,还是有一个正在和人闲聊的弟子回答了她的问题,“太微宗的戒律堂你知道吧?”
这个王也是清楚的,还同他们打过几次交道。
戒律堂其实就是太微宗官方的暴力机关,专门处理一些违反太微宗规定纪律的事情。
“这些凡人便是违背了戒律堂的规矩,被判处流放的。”
“戒律堂还管凡人的事情?”
“戒律堂在凡人里面也有分部的,你不知道吗?看来你这些年应该没怎么下过山,戒律堂在每座城池都有自己的分堂,分堂下又有更小的分堂,若是有人违背了太微宗的规矩纪律,就会有戒律堂的弟子前去处理,平时凡人们也可以互相举报,只要举报的事情证实,还能从戒律堂领到丹药,这些年戒律堂的监牢就没怎么空过,因此每年开荒都不缺少人口。”
“师兄知道我这些人犯了什么罪吗?”
“通/jian什么的吧……”回答的太微弟子也很不确定,他看着一堆老弱病残,实在是想不出他们能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只好胡乱猜测道,“最有可能是私藏粮食,有些凡人是从外面救回来的,对食物看的很重,交税的时候总是虚报产量,虽然我太微奉行的是十税一的政策,但每亩田产多少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若是上缴的粮食产量,少于应该缴付产量的十分之九,戒律堂的弟子就要找上门了。”
“就不可能是粮食减产吗?年有荒丰……”这些基本常识王也还是知道的。
谁知听了她的话,那弟子竟然笑起来,“师妹说笑了,荒年丰年,你说的那是天地大劫之前凡人才会遭遇的事情了,如今在圣地内,风雨气候皆由阵法调控,每年都是风调雨顺,粮食如何会有减产的风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