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谢二公子院里
谢怀远很早便醒来,或者可以说,他几乎整夜都未睡。因为他一旦稍有困倦,眼前就好似会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
入梦的这位小姐时而浅笑,时而蹙眉,与自己并肩而坐,正耐心听着自己低语。虽然她貌不出众,但她有一口好嗓子,悦耳婉转,恍若能勾人心魂的小调。
可是……
谢怀远神情变得不忿。可是这个本该被他明媒正娶的,本该伴在他身侧的女子,现在是别人的了!
她怎么可以成为别人的夫人,而且生活得那么快乐,这对得起他的辛苦吗?他曾费尽心机讨取她的欢心,搜肠刮肚地寻找共同话题,还曾经跪拜下去只为求她转变心意。
他未必喜爱元筝,可是只要一想到他为元筝付出了那么多却没有回报,他便再也睡不着了。
于是他缓缓睁开了双眼。侧头,见玉莹好梦正酣,谢怀远松了一口气。他悄悄掀开被子,披衣走出院外。
沿着小径一直走,他果然在某处角落找到了他想找的那个人——
是元筝,她今日依旧出来为谢昭采药了。
第30章 心生 歹念
曦光在元筝周身洒下光辉, 晨起微风吹动她单薄的裙摆,花团映衬下更显娇艳。
谢怀远眸光怔怔。如果早知道她这么漂亮的话,那自己……不, 谢怀远慌忙摇了摇头。
他可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他选择迎娶玉莹,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和玉莹是灵魂相同的人。
这样一想,谢怀远就又变成了鄙夷。空有一副好皮囊又有什么用, 元筝如此貌美, 肯定是把工夫都花在维护她那脸上了。
玉莹可不同。她虽比不过元筝貌美, 但玉莹喜好读书, 腹有诗书气自华。
于是他又转了目光, 想为玉莹折一枝最漂亮的花。新鲜空气涌入胸怀,心情舒朗之下, 谢怀远不由想起自己对玉莹初次心动的那一瞬间。
其实刚开始见到玉莹时,他对玉莹并不特殊。虽然这丫环对自己屡屡示好, 但他在京城中长大,见多了向他表白心意的姑娘。
直至有一日, 他又因为被困在这小城里而愤恨。心浮气躁间, 他将抑郁偏激之言尽数写下。之后在一一焚烧,他才把心情平复下来。
可是在焚烧时似有一封被风吹走了,也不知有没有被他人捡去。因为并不重要, 所以谢怀远没有在意。
又过了几日, 玉莹开始拿信找人。他见那信纸眼熟, 就拿回来查看,结果发现果然是自己丢失的那张。
另他意外的是,这纸上新添了好几百的娟秀字迹。字字恳切,充满安慰, 鼓励不要丧失生机。
——那位未曾谋面的姑娘,似乎是把他当成了想要轻生之人。虽然这是个误会,但她的贴心还是给谢怀远增添了融融暖意。
谢怀远真的被打动了。他难得起了主动之心,迫切地想找到回复人。当他去找玉莹时,她很痛快地承认是她做的。
就是通过这次机会,他们开始了互动,渐渐互生好感。玉莹提议说,感激信纸之缘,不如将有些话题写进纸张里,便于慢慢交流观念。
谢怀远觉得这种行为颇为浪漫,也就应允了。
可惜每次他为信中绝妙语句喝彩,恨不能当面交流辩论时,玉莹却总是推脱。
她说她是元湘小姐的奴婢,不能在外逗留太多时间。所以谢怀远每次都需经过长时间的等待,直至玉莹从元湘院中折返出来后,才能收到答复。
不过那时候谢怀远已深陷玉莹的温柔乡,所以他耐心很好。
触景生情,他记起了一场关于花的争论。那时候好像正逢百花宴,众人看得眼花缭乱,迟迟没有决出该定哪朵为花王。
谢怀远在信中言,如果一朵花能兼具百花之美,那才当得起这花王名号。
可是这个观点却遭受到了抵制。玉莹回信中是怎么说的?谢怀远开始了回忆。
突听旁边那侍女感慨一声:“真不知这长香花的名字究竟是何人起的,听得倒像是个笑话。这花叫长香,却寡淡无味,只要有旁的花在一边,就根本闻不到它了。”
侍女向元筝请示道:“这样一想,这花完全没有栽种的必要。不若奴婢去告诉花匠,把这花铲除,重新种些好看好闻的。听说京中最近好似兴起种未眠花呢,这花花瓣繁多,香味浓郁,姑娘可喜欢?不若就选它吧。”
元筝看那长香花瓣被风吹拂得摇摇欲坠,轻笑着伸手为它挡风:“若是叫长香花知晓你说它无用,它怕是要委屈了。这淡也有淡的好处,闻着清清浅浅,不会刺鼻难受。”
元筝语气笃定,就像是在述说她真实的过往般:“而且它花香持续,吸引了不少姑娘家的喜爱。农家姑娘不愿专门费钱去买熏香,就把这长香花别在头上,也很是快乐。”
说这话时,元筝头脑某处好像被触动到了,闪过些细碎的回忆片段。不过因为太日常,都是些上街随便就能打听到的事情,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