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殷见她竟然将云铮叔叔和副食店老周安排在了一起,看来真的毫无希望啊。
于是她指着画里的成熟男人,无奈道:“看来,只能是我锅锅了。”
“怎么你很失望吗?”殷流苏笑着问:“殷殷不想谢闻声当你爸爸?”
“也不是不想啦,我私心里当然希望和锅锅和妈妈永远在一起。”殷殷无奈地说:“但我锅锅他太狗了,我觉得现在的他,根本配不上妈妈。”
殷流苏赞同地点头:“那家伙...是挺讨厌的。”
“我想让妈妈被人宠爱,就像妈妈现在宠爱我一样。”殷殷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我锅锅太年轻了,说好听了是单纯,说难听了就是蠢!他什么都不懂,更不会心疼人。”
殷流苏摸着她的脑袋:“他总有一天会长大,妈妈愿意等他长大。”
“希望我锅锅长大的那一天,妈妈还能保持青春!”
殷流苏知道小姑娘只是随口一说,但她的视线却落在了画里那个西装革履的成熟男人身上。
宛若谶言。
或许有一天,她和谢闻声会颠倒过来。
她变成令人烦恼的叛逆少女,谢闻声变成真正的成熟的男人。
那时,又是如何一番光景呢。
……
谢闻声并没有将殷流苏的警告放在心上,他的盲目扩张,很快便出现了问题。
首先就是送餐出现了混乱——
偏远地区的订单无人送,较近地区的则有多位骑手抢送一单的情形,长久以来,生意量也渐渐下滑。
更大的问题——因为缺乏合理的顾客评价体系,很多餐厅都偷工减料,甚至有客人吃坏了闹肚子上医院,都不是大问题,但也不能不负责。
仅是医疗费用、他就赔了好几千。
那段时间,是谢闻声人生最低谷的时期。
即便是在广城卖命一般的工作,每日在高楼之上与死神擦身,他的心情都未沉重至此。
真正的失败,是一个人对自己产生了彻底的怀疑、再无希望与转机。
那个闷沉沉的下午,谢闻声挨家店上门签署了解约协议,并且根据合同协议,赔偿了店铺的违约金。
这段时间他赚的钱,赔付商家之后,已经所剩无几了。
许春花用这些年的积蓄,再加上这段时间赚的钱,盘下了一家门市,不再推车贩卖杂粮煎饼铺,而是开了一家面食店,贩卖北方各式各样的煎饼面食,生意非常好。
这家煎饼店,是谢闻声需要赔付的最后的一家店了。
当他揣着所剩无几的赔付金,筋疲力尽地走进店里,将解约协议递到许春花手边时,许春花正在红红火火地烙着锅盔。
见谢闻声进来,她招呼他坐下,将热腾腾的锅盔递到了他手边:“谢小哥,快趁热吃吧。”
“春花姐,你看看合同吧,该赔多少。”
“赔啥啊,看看我这店面,没你们辛苦这几个月,我这店能开得起来吗。”
“还是按合约办事吧。”谢闻声嗓音很疲倦。
许春花扫了他一眼,能看出他状态沮丧、再不复前几周那种意气风发的模样了。
“这是你第一次做生意吧。”她忙完手边的事,解下围裙,坐在了少年身边:“失败太正常,你要是一次就能成功,那才奇怪咧。”
“可我没有失败的资本,已经一无所有了。”
所有的希望全部落空,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全都付之一炬。
“谁说你一无所有。”许春花拍了拍他结实的臂膀:“这不还有一身力气吗。”
谢闻声苦笑了一下:“靠卖力气,我什么时候才能让她们过上好日子。”
“人生漫长,这才哪到哪儿啊。”许春花对他说道:“一无所有,那就从零开始。”
“从零开始?”
她将一份刚出锅的杂粮煎饼封装好,递给了谢闻声:“我店里还需要有人送外卖,谢老板,愿意跑一趟吗?”
谢闻声接过了热腾腾的杂粮煎饼。
温热从掌腹一直传到了心里,烫得他生疼,但他需要这种痛苦来刺激消沉的神经,于是推着摩托车头、也不回地出门了。
没过多久,大雨倾盆而下。
幸而外卖都封装在车后的防水保温箱里,只是他自己变成了落汤鸡。
他加快了速度,在最快的时间里,将外卖稳妥地送到了客人的手上。
客人拿到还冒着热气的煎饼,见他全身shi透了,于心不忍,多给了他五块钱的跑腿费。
谢闻声拿着这五块钱,怔怔地走进雨中,抬头望天。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大雨浇灌在他的脸上,让他眼睛shi润了,心脏一阵阵地抽搐着……
他不敢回家,不敢用这般狼狈的面目,去面对他最爱的女人。
成长啊,就像在无边孤独的野地行走,只有勇敢的人才能昂首挺胸。
可是现在的他,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