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有空房?”
“这······”
掌柜面露难色的说道:“公子来的太晚了,今儿个外头下雨,小店的客人多,已经没有空房了。”
秦知亦并未多做纠缠,转身便欲离开。
乐之俞见到手的大鱼要溜,顿时急了,一把拽住秦知亦的手腕,慌慌张张的挽留。
“别走啊,公子,这附近没什么客栈了,你出去会淋雨的,我定的房间很宽敞,两个人睡也不挤,你若不嫌弃,就住我那儿吧!”
“不必了。”
秦知亦并没有立马甩开他的手,但也没有答应留下,只是不紧不慢的说了句。
“萍水相逢,怎好打扰?”
“不打扰,不打扰!”
他没有一口回绝,让乐之俞觉得这事儿有戏,赶紧又趁热打铁,眼巴巴的望着他恳求。
“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公子刚才还救了我的性命,我理当回报才是,若就让公子这么走了,那我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人?就请公子给我一个机会吧!”
这连珠炮似的一串话,听起来却不觉得啰嗦和吵闹,反倒是因为乐之俞的语调又软又糯,还拖着尾音,给人感觉像吃了块甜糕似的,连眉头都不由自主的舒缓开来。
秦知亦垂眼扫过乐之俞紧紧握住自己的那只手,视线又落在他那双看起来格外干净澄澈的眸子上,略略一停顿,终于是点了点头。
“那就多谢了。”
乐之俞闻言大大的松了口气,脸上喜笑颜开,高兴的像朵向阳花儿,挽着秦知亦就给他指路。
“小事而已,哪敢当恩人的谢?二楼最里头那间就是我屋子,您先上去歇着,我安排些酒菜,随后就来。”
秦知亦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态度明显松缓了些,简单的“嗯”了声后,顺着乐之俞指给他的方向,抬腿便走了。
乐之俞目送着他直到上楼,才总算是稍稍放下了心,朝苏一苏二使了个眼色,三人一起躲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里。
“你们两个,去外头抓条蛇,入夜的时候悄悄扔到我房里来。”
第4章
大雨倾盆而至,顺着屋檐如瀑布般飞流直下,水花凶狠的击打着房间外陈旧的木头窗棱,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窗而入,将这摇摇欲坠的客栈小楼给吞噬个干净。
乐之俞从小便最讨厌也最害怕下雨天,尤其是在这样暴雨如注还打雷闪电的夜晚,他一般都是缩成一团躲在被窝里,连头都不敢露出来。
可今天,尽管听着外头的雷声和雨声让他已经有些心惊rou跳,但还是强撑着装作无事人一般,生怕对面的秦知亦瞧出什么端倪。
因为他听说宁远承十三岁时便上阵领兵,曾与万军中取敌首级,勇猛无畏,英雄了得,而他自己十八岁了还怕打雷下雨,羞也不羞?宁远承怎么可能瞧的上这样的胆小鬼?他又如何能收服宁远承的心呢?
“这雨下的好啊,气势汹涌如千军万马过境一般,倒像是首慷慨激昂的曲子似的,正好给咱们助助酒兴。”
乐之俞故作镇定的微笑,挽起袖子替秦知亦斟酒。
“我还不知,恩公该如何称呼呢?”
秦知亦看着他那截皓白如雪的手腕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乱晃,眉梢微不可查的挑了挑。
“姓秦。”
短短的两个字刚落音,忽的屋外便惊起一道炸雷,声音之大,轰的人耳朵都是嗡嗡乱响。
乐之俞猝不及防,下意识的就吓得手抖了抖,酒水洒了几滴出来,落在秦知亦的袖子和手背上,沁出小片shi润的痕迹。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顿时懊悔自己沉不住气,在秦知亦面前丢了“洒脱自如”的印象分,现在只能靠“温柔体贴”来挽回一些好感了。
“哎呀,对不住,是我没拿好······”
乐之俞说着,从袖子里抽出一块柔软的手帕,殷勤的为秦知亦擦拭着手背上的酒渍,声音也愈发的软和。
“原来恩公姓秦,看年岁也应比我稍大,不如以后,我就唤你秦哥哥吧?”
宁远承自然是不会轻易告诉别人真名真姓的,不过乐之俞也没料到,他竟会直接给自己用了个“秦”姓。
当今新朝国君,可不就是姓秦?
啧啧,宁远承这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
不过乐之俞越想越是高兴。
有野心好啊,宁远承和新朝越不对付,他从中就越有挑拨离间,坐收渔翁之利的机会。
等宁远承彻彻底底的拜倒在他的脚下,那二十万骁勇善战的宁家军,就是他乐之俞复国大业之路上成功的基石了。
在乐之俞畅想大好前景的时候,秦知亦已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一圈。
发冠Jing致,衣裳华贵,腰间垂下的玉佩花纹繁复,莹润生光,一看便是价值不菲,就连手中拿着的那块帕子,都是万金难得的“鲛珠纱”。
莫说寻常平民连见都没见过这般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