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家当年的事情嘛,本王知之甚少。怕是姚太守最清楚始末了,我只知道圣上需要钱,地方官府银两不够,便不择手段搜集民脂民膏。更不知会有如此惨绝人寰的事件,真是其心甚为狠毒啊,也不知道怎么下得去手啊,本王宅心仁厚,连杀只鸡都不敢啊。”
周馨染“呵呵”一笑,冷冷道:“你都是让别人杀,哪用您自己屈尊纡贵动手。”
阳王一脸讪讪,亲切地笑着。
而那个“不知道怎么下手”的赵宇酋面色一阵青红,连点心都不香了。
那是他此生挥之不去的污点,不分黑白好坏的盲目和愚忠。
蒋溪没有想到所谓谈判会进行得如此顺利,原来人强大到让所有人都害怕都畏惧的程度上,那种绝对的话语权与会当凌绝顶的霸气会让一切意见相□□数粉碎。
众人又筹谋了几分,便各自散去了。蒋溪、周馨染、小丹丹依旧留在阳王府。
阳王不想“请神”,也没能力“送神”,只得一方面在心里祈祷空空道长速归,另一方面拿出宽大为怀的气度,热情地招呼三人暂住下。
蒋溪意欲找段星拿密阳宝典,紧张得阳王如块年糕般黏糊糊地贴在蒋溪身上,一脸谄媚:“蒋公子,我这弟弟玩心儿大,拿这宝典也只是玩儿的。你只要不伤他,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蒋溪斜乜他一眼:“杜岱给你宝典的时候,王爷是不是也是这么说的?”
阳王笑而不语,尴尬的笑容活像年画上的小人。
“我来猜猜,这宝典的代价应该是让你辅佐太子,永不争权吧。”
“你为什么不争?怕没有了自由就不能倾尽全力守护你弟弟了吧?”
阳王顷刻间被扒得溜光,笑容彻底冰冻,扭曲成哭笑不得得无奈。
“放心,我不会伤他。”蒋溪拍了拍阳王的肩膀。
蒋溪甫一靠近段星房门,那门便幽幽地自己打开,像是准备好了迎接蒋溪一般。
屋内密不透的风,布满了黑色的纱帘,诡谲的紫色灯光发出幽冥般的气息,段星在一片废墟中颓唐地睁开猩红的双眼。
“你来了。”段星波澜不惊,放佛他与蒋溪不是久别重逢,而像蒋溪昨天刚出门,今天又见了。
“我感受到他了。”段星苦笑着:“我能感受到他,神奇吗?我和他之间有一种隐密的连接,你知道是什么吗?”
段星状若癫狂,手上死死地攥着一本闪着幽光的书:“书上说,唯有与其真心相印,才有机会救回他。”
“真心相印,你和他是吗?”段星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朝蒋溪走来。
“你只会嫌弃他罢了。”未几,段星补充道:“还有躲避。”
段星用蛇蝎般的目光打量着蒋溪:“呦,这气感,你现在无敌了。”
“也是,踩着那么多人的尸体,有那么多人为你保驾护航,你不修得大业谁修得?”
段星朝天哈哈大笑,在这个仿佛地狱般的屋内,犹如邪恶的鬼魅。
“我不在意当这天下的霸主,也不想当什么乱世枭雄。”段星将密阳宝典拍在蒋溪胸前:“你给我把他带回来,否则,无论如何,我都会杀了你。”
蒋溪沉默许久,声音沙哑道:“你们只不过相识短短几天,你怎么对他如此执迷不悟?”
段星大笑,笑出了眼泪,乃至血泪。
他倏地回身,重重地给了蒋溪一巴掌。
“一见倾心,再见万年。你这个自私的王八一辈子都不会懂。”
“穷极一生都不会懂。”
段星终于走出门去,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出过这座自铸的囚笼。他缓缓地迈出门去,看见他那“废物”哥哥正在泪流满面地看着他。
段星苦笑,他自己又何尝不是闭目塞听呢?
他瘫倒在阳王怀中,释然地睡去。又是同样的梦境,大片大片的鲜红彼岸花流淌在冥河,孤独的三生石浸在花中,喜不自胜。
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
又是一年花好月满团圆夜。
姚衍却在这样的夜晚,忍着巨大的悲痛,将双亲的骨灰一点点收进金塔。
他以身犯险,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死亡对他而言并不可怕,反而是生让他每日如坐针毡。
他收好父母的金塔,静静地坐在一边,密楼里空无一人,尽数被屠尽。
他静静地等待着死亡,可是死亡在今晚放弃了他,选择了光顾另外一个人。
施泽方在庵里一如既往地打坐,没有用任何的防护符,像是卸掉了一切的防备,等待命中注定的一场相遇。
那人姗姗来迟,午夜时分蓦地出现在屋内。
“你来了。”施泽方睁开眼睛,微笑着,看着这位昔日的好友。
“我来取你狗命。”
施泽方:“怎么才来啊?”
“别急啊,这不是来了么。看着你日日生不如死比直接送你下地狱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