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林青慢慢地站起来,开步向屋子走过来,那射灯一直从二搂的窗口照下来,照着袁林青的眼睛。袁林青好不容易才把那阵悚然的感觉压了下去。这样给照着,他是一个很Jing楚的枪靶,而他这个人是最不喜欢成为枪靶的。他只是想到,冯冀远既然肯派一艘小艇来接他,大概不会这么草率地一枪把他打死,这样才放心下来的。
他到了屋子,那扇大门已经打开了,他踏入门内,便离开了射灯的光圈,而踏入了一座光亮的大厅之内。这是一座不算高大的堂室,也没有浮夸的使人有踏进了教堂的感觉。入户右侧是三和土,中央是和室类别的屏风,走上式台,灯箱之下,就是一张铺着麻布的餐桌,餐桌的表面擦得亮到像一面镜子,可以倒映那盎灯箱。
沿着楼梯迂回着通向二楼。袁林青转头四面望望,看不见禅道有人。楼上,那老人的声音又响了,这一次声音清楚了一些,但仍一样是那么中气十足的洪亮。那声音说:“上来吧,袁林青先生。”
袁林青皱皱眉头,继续向前走。长廊是一派日本和室的样子,他终于走完了那条走廊,踏进了大厅中。这座内室布置和楼下截然不同,这里的布置的目的是舒适而不堂皇,地上铺满地毡,火炉是真正烧柴的火炉,虽然现在不是生火的季节,比较柔软的榻榻米。在露台前面,一张轮椅中坐着一个头发已经斑白的老人,腿上盖着一床薄被子,两只手静脉毕现如老树之根,挂着点滴。他似乎胰腺有问题,不然不会打普鲁卡因。
在黄色的灯光下,他的眼睛还是相对有神的。袁林青知道这个人就是冯冀远了。冯冀远的样子他是认识的,不过有两个地方和他记忆中的不同。
“我——不知道你已经不能行动了。”袁林青慢慢走上前去,一面惊讶地说:“还有你的头发,两年之前还是深灰色的,对吗?”
“我的头发变白是因为我不能走路。”冯冀远说起话来像一只愤怒的狮子在低喘。“你不知道,不能行动对于我这样一个人是一种多么大的折磨。”顿了一顿:“但,很多谢你来看我,袁林青先生。”
袁林青忽然感到惭愧:“对——不起——”他呐呐地说:“我不是想这么无礼的,但我实在不喜欢人家缴我的枪。”
冯冀远笑起来:“不要紧,袁林青先生,你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你要保持你的原则,这是应该的。如果你乖乖地把抢交出来,那才会让我失望呢。你坐下吧,袁林青先生,让我们谈谈。”他伸手向旁边的榻榻米挥手,袁林青便在榻榻米上坐了下来,冯冀远伸手到墙边,按了那里的一颗按钮,墙上便开了一个活门,一架小酒车自动滑出来,滑到了他们两人之间。冯冀远摆摆手:“你请便吧。”
袁林青看着他:“你要喝什么呢,老爷子,我来帮你。”
冯冀远耸耸肩:“给我一杯伏特加吧,一定不要掺水。”他笑着说“这些孩子现在不怎么怕我了,哈哈。”
袁林青扬起一边眉毛:“喝得很烈,不过隔段时间喝一点有助血ye循环。”
他斟了给冯冀远,然后自己也弄了一杯白兰地加冰:“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老爷子。”他握着杯子,让那些冰在杯中叮当在响,“你请客的方式真奇怪,冯冀远老先生,我起先还以为你是要杀我。”
冯冀远苦笑:“我只是想保证阿炀可以把你请到这,你知道,你有权拒绝。”
“现在我已经来了。”袁林青说:“你这样急于找我,有什么重要事吗。”
冯冀远点点头,小心地看了袁林青一会,然后开口:“袁林青先生,是为了朋坤的那件案子,所以要见你。”
袁林青只是看看他,没吱声。
“我听说朋坤是你杀死的。”冯冀远说“是吗。”
袁林青沉默了一下,耸耸肩:“朋坤死了,对道上或社会来说并不是损失。”
冯冀远低下头,然后向上仰望,看着袁林青的脸,就像这样可以看得清楚得多似的:“你有没有杀死朋坤?”
袁林青笑起来:“如果你是藏起一只录音机来骗我的口供,那你是不会成功的,而且,这样的录音在法庭上也不会有效。”
冯冀远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了,变得非常严肃。
“我的儿子却说他杀死的朋坤。”
“那么。”袁林青慢慢地说道:“你的儿子说谎了。我是看着朋坤死去的,我知道杀死他的并不是你的儿子。我亲眼看着,我可以肯定,这是千真万确的。”
“我的儿子从不对我说谎。”冯冀远的声音很低沉。
“那是老爷子您的家事。”
“如果我的儿子没有说谎。”冯冀远严肃地说道:“那么就是你在说谎。”
袁林青的脸立即沉了下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冯冀远先生,是我杀死朋坤的又怎样,不是我杀他又怎样?”
“对外面很重要。”冯冀远说:“因为朋坤不是这样容易对付的人,你也知道,杀死朋坤的人在江湖上赢得不少声誉。”
“这声誉并不一定受欢迎。我最近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