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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我的钱都给你!你想要……”
D市傍晚九点,寂静的郊区别墅里,野猫嘶吼着越过低矮的丛林,踩着树叶发出扑簌簌的声音。
卧室里没有开灯,月光照亮了如烂泥般跪在地上的男人,他穿着Jing致考究的西装,但灰尘遍布,已经看不出原有的样子。
他看着藏在角落里的那人,眼里闪烁着惊惧的光芒,祈求着想要活下去的希望,“求求你……别杀我!我什么都能做!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埋藏在黑暗里的人很快躲开了他的手,迅速拿枪上膛,清脆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尤为可怖,像是索命恶鬼般。
“您还是问问自己哪里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吧。”
他的声音极为懒散,戴着黑色面罩,唯有露出的那双眼睛清澈如水,看得出来是个很好看的男人,但又带着嘲讽般的傲慢笑意。
漂亮,但是个索命恶鬼。
那人愣怔在那里,没来得及想清楚到底得罪了谁,谢旻便懒得再听,一枪崩了他的脑袋,那一瞬间血ye飞溅,仿佛死不瞑目似的。
那人睁着双眼死死盯着他的方向,额头上的红点像是开出一朵绮丽的花,糊满了他整张脸。
谢旻见得死人可能比活人还多,见此情景他没觉得惊惧,甚至觉得这是死亡凝结而成的艺术品,便哂然笑道,“下辈子投个好胎,体面点。”
而后他随手拨了拨通讯器,冷漠道,“没有下回。”
那端传来女人婉转着高亢的浪叫,伴随着男人的喘息与rou欲拍打的啪啪声,她在百忙中回答谢旻的话,“……得手了?我就知道阿旻最厉害了,啊……”
谢旻在心里嫌弃的轻啧,挂断电话的那瞬间,他隐约听到了男人带着怒气的话音,“别在我床上夸其他男人厉害……”
谢旻冷着脸摘了通讯器。
他下回再帮苏颐澜处理目标他就是狗!
他随手将M9插回枪套里,转身正待走,蓦然发现了藏在柜子里的那双眼睛。
像是被抛弃的狼崽子,带着猩红恨意,看那样子大概是将他拆吃入腹都难解心中恨意。
毕竟他刚杀了人家的富豪爹。
谢旻身为杀手对危险的感知度一向高的离谱,看这眼神就知道这小崽子留着,以后会是个祸患,但他忽然很感兴趣。
……随手养大个小崽子,长大了要报仇,被他一枪崩死、或者乱刀砍死都是不错的死法,符合他墓志铭里的写着的话。
他没发现那小崽子转瞬而逝的疯狂,要是注意到了可能便不会将他拎回家了。
谢旻半跪在柜子前,没有丝毫温柔的将人拽着,一手摘了面罩。
他的眼睛是很恰当的凤眼,眼睛又很亮,鼻梁高挺,五官清隽,看起来并不像是杀手,还带着年轻人独有的蓬勃,倒像是会喂浪流猫狗的善良人。
善良人伸手捏了把他的脸,“要不要和我走?”
他竟没等人回答,像是不耐烦似的,伸手便将人拎回了家。
那年严昱十三岁,抵在刚刚要懂事的档口,突如其来的巨大变故令他沉默寡言,肖似被抛弃的狼崽子。
他以为带走他的是地狱里的恶魔,要从煎熬里蒸发而死,但没有想到他迎来的是独属他自己的太阳。
很久后谢旻回想起来,往后的每次做爱,都是严昱将他抱到浴室,他们的关系仿佛一夕之间换了位置,谢旻从照顾到了被照顾,但他丝毫没觉得别扭,反倒怡然自乐。
那会儿谢旻虽然将人拎回家里了,但他们的相处属实谈不上愉悦。
这小崽子还真是个被抛弃的狼崽子,被人捡回家里,像是被圈禁了似的。他不说话、不吃饭、不活动,最爱做一件事情,无论谢旻在哪儿,总要瞪着他。
如果眼神是杀器,谢旻已经伤痕累累了。
但饶是他心里抗压能力强,无论谁半夜忽然被人盯醒了都觉得毛骨悚然。
他从背后窜起一股凉气,忽而有种预感:他把人从凶杀案现场带回来是个错误决定,一刀了结或许是最好的方法。
然而人已经带回来了,谢旻不可能再将他送回去,更不可能把家里变成凶杀案现场。
两人沉默的对视了将近两分钟时间,谢旻揉揉额角,“……你大半夜不睡觉盯着我做什么?就算瞪死我你还是没法报仇,瞪我没用,以后好好吃饭,报仇那不是很快的事情嘛。”
他下床往厨房里走,想起什么回身看向小崽子,“你饿了吗?饿了就说话,不管我是谁你总得吃点吧,不然饿死了哪还有机会找我报仇?”
没等人答,他把晚餐的剩饭随手热了热,递给了那沉默寡言的小崽子。
他倒是狼吞虎咽的开始吃了,眼睛也没有再苦大仇深的盯着谢旻看了,但整张脸都埋在碗里,提醒谢旻,“……你身上还有血的味道。”
要不是谢旻的注意力都在这里,这句话恐怕还听不清楚,他自己闻惯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