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凌现在确信,白家在狠这一块绝对是有基因遗传的。
不然前十二年都用正常人——至少是白秦口中的正常人——养大的小男孩,怎么会以疯了一样的速度,从看一场比赛都要强忍反胃,变得能徒手拧断别人脖颈。
虽然能在白秦亲手的地狱调教下活下来的确实是天才到变态了。连白秦都亲口夸奖,白念筝有他当年的风范。
这天白念筝赖在白秦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汇报最近的交易情况,白秦把几个场子放给他练手,涉及走私贩药,砸了也无所谓,顶多损失几个亿。
白秦戴着眼镜翻书,白念筝忽然说。那个老板看我小,非要见你才肯答应条件,后面又改口,要我给他睡睡就答应我。
哦。白秦翻了页书。断了几条腿。
三条。白念筝恶劣地笑,随后又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脑袋蹭着白秦的腿。他太恶心了,手在我身上摸了好几下,我害怕。
哦。白秦端起茶杯抿了口。他提的条件不错,怎么不跟他上床。
白念筝顿了一下。你想我答应吗。
白秦反问。你会答应吗。
白念筝的手在白秦看不到的地方悄然攥紧,口吻不甚在意地答。父亲觉得没问题我就没问题。
自从他开始在白秦手底做事,称呼就无形中从爸换成了父亲,显得距离感十足,又毕恭毕敬。
白秦皱眉,手不轻不重敲了他脑袋一下。
用自己换取利益是弱者的权宜之计,我养的人没有弱者。
白念筝撇了撇唇,想起以前的事忍不住问。那父亲以前就觉得我是弱者吗?
把我……当成柔弱的猫狗怜悯吗?
这小兔崽子脑子里一天到晚在想什么,白秦面无表情再给他一个爆栗,收获白念筝捂着脑袋吃痛嗷嗷叫后才扬起唇。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
白念筝明白他在笑他蠢,闷下脑袋不说话了。他当然清楚,很多事情白秦对他都是独一份的开恩,连跟在身边十多年的纪凌很多时候都没有他的待遇。
可这样的待遇不止是因为他是白家人,是他的儿子,更因为……他是她的儿子。
正因为是她生下的孩子,因而一副弱者的样子,难道不会更惹他厌恶吗。
这话他永远问不出口,怕父亲雷霆大怒,怪他不敬母亲,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
父亲不喜欢身边的人心思太敏感脆弱,白念筝自觉自己这样依赖父亲任性撒娇,能得到白秦的纵容已经是格外宠爱,许多心思转到嘴边却不敢说出口。
他不想父亲烦他,那点敏感心思还是好好收着吧。
直到白念筝回到家,正好看到白秦和一个女人相拥着进了卧室。
白念筝脑子里嗡一声炸了。
父亲不是一直念着他母亲吗?为什么会带女人回家?
不,父亲不会找新欢的,除了母亲他不爱任何人,有了继承人更不会谈什么所谓恋爱,既然不是对象,是人就有欲望,那找人纾解欲望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白念筝脑中跳出“情人”两个字,搅得他整个心绪乱七八糟,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那么生气,是因为父亲背叛了母亲吗?还是因为父亲会在床上对另一个人耳鬓厮磨,强势又温柔地宠纵?
半裸女人发出一声尖叫钻进被里,白秦除了房门被踹开那一瞬间惊到,在看见门口是白念筝后冷戾眉眼就恢复了淡定,欲从枕下摸枪的手自然收回。
白秦点燃一支烟,自顾自抽起来,完全没有对白念筝解释什么的意思。
白念筝的情绪从一开始目睹艳情现场的尴尬、踹开父亲门的不安,转化为浓浓的愤怒,他还搞不清他的闹心从何而来,但他意识到这股愤怒一旦爆发出来,一切将再回不到从前。
他一步步走到白秦床边,压抑情绪委屈地说。您这样对得起我母亲吗。
仿佛一个生母被父亲遗忘而单纯地愤怒的孩子。
白秦吐出一口烟雾,不咸不淡。我是个男人,不是和尚。
白念筝想,自己一定是气昏了头,等理智回笼的时候,他已经坐到床边,脑袋伏在白秦胸口,满怀嫉妒地质问他。所以您谁都可以吗?只要能满足您?
发什么疯,回去睡觉。白秦眼睛微眯,小孩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是他平日过于纵容的结果。
白念筝正想说什么,门口纪凌刚回家匆匆上楼,看到这一幕还未等白秦开口就大步进来将人提溜起来冷声。少爷,您在干什么。
正好,纪凌,送少爷回房。白秦手指玩着女人柔顺的长发,娇媚的女人见状立即乖顺地偎进他的庇护里。
他总是喜欢乖巧伶俐的人,不会让他费心耗舌,像养一只猫儿,高兴了就摸两下,给尽荣宠,往往令人有种被他偏爱的错觉,却也不会得他分予半点目光。
白念筝被拎走,房门关上前,听到女人娇媚的喘息。
却没想到回房后,纪凌领着三对男女到他房间。
这是父亲的意思?白念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