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何止是复婚,从他们开始到结束,这段感情的主导者看似是方萩苡,实际上却一直都是佟齐。
如果他不愿意,又何来那意外的一晚,他又怎么会跟方萩苡结婚?他若是真的想打掉孩子,不跟方萩苡结婚,爸爸还能逼他不成?他一向溺爱佟齐,只要佟齐足够坚持,没人能说服的了他。哪怕是后来方萩苡跟他提离婚,他也完全可以不答应。
他从小就了解方萩苡,知道怎么爱她,更知道怎么伤害她。
爱与不爱,全部都是他说了算。他爱她的时候,可以为她做一切,不爱她的时候,连耐心都欠奉。
他愿意为了孩子跟方萩苡复婚,但如果方萩苡连妈妈的身份都做不好,甚至连一句轻飘飘的的承诺都说不出,那复婚就完全没有了。
他不是受虐狂,而方萩苡拿不出太多的诚意打动他。她难道真觉得只需要搬出博尔赫斯,讲讲王小波就能打动他吗?
他沉着脸掰开她的手,方萩苡又喊了他一声:“佟齐哥。”
他把车门“嘭”的关上了。
方萩苡下了车追上他,这回她终于不再盛气凌人了:“佟齐哥。”她快步上前,抓住他的袖子:“我没说不答应。我们好好聊聊,好吗?”
佟齐这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方萩苡朝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佟齐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又被她笑软了。
他想,方萩苡,你也有今天。但他随后又极为悲哀的想,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真正的、勇敢的、坚定的让方萩苡滚出他的人生。
他一直在感情中处于主导地位,可同样的,他也是付出了最多爱的那个人。他在他们这段畸形的、丑陋的感情中,永远都输得一败涂地。
夏日的乐章已演奏至尾声,不知何时,暖风拂面竟也掺了些凉意。佟齐把阳台的玻璃门打开,夏末的风卷着树叶与太阳的味道挤进屋内,把佟建宗的头发都吹得飘了起来。
秋雅和兰雅学会了走路,但还有些不稳。佟建宗给她们两一人一小块旺旺雪饼,小手是攥的紧紧的,可往嘴里塞了半天,还是只吃了一团空气。
两个小孩已经学会说话了,有的时候会含含糊糊的喊“爸爸”,偶尔会蹦出“爷爷”“姐姐”等称呼,导致方枝悦每次放学回来,都要凑过去,让她们喊姐姐。
方枝悦正在看动画片,不时笑出声来。佟齐浇完花进来的时候,电视正好在放广告,她就喊他:“爸爸,我想吃苹果。”
佟齐给她削了一碗苹果块,小姑娘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谢谢爸爸,嘿嘿!你就是全世界最最好的爸爸。”
佟齐还没说什么,佟建宗倒是笑了。他跟佟齐说:“就跟你小时候一样,尽学你了。”
今天不用上班,佟齐难得颓废起来。他坐在沙发上跟方枝悦看动画片,偶尔抱了一个小的在怀里哄。两个小的都不怎么黏他,在他怀里呆了一会儿就挣扎着要走,可去玩了一会儿后,又爬回来在他怀里拱。
佟齐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方萩苡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在笨拙的喂方兰雅吃饭。她显然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方枝悦在一旁喊:“妈妈,你要先吹一吹呀!”
于是方萩苡赶紧把递过去的勺子转回来,放到唇边吹了吹。方兰雅原本都张了嘴要吃,方萩苡却把她到了嘴边的饭拿走了,于是瘪了瘪嘴,委屈的哭了起来。
方秋雅原本被佟建宗喂的好好的,听姐姐一哭,立刻也跟风哭了起来。一时之间,大的小的哭作一片,你方哭罢我登场,哭得是此起彼伏、接连不断,也哭得佟齐原本还有些懵的脑袋彻底清醒了。
他赶紧走过去把方兰雅抱在怀里哄了一会儿,又接过方萩苡手里的碗勺,亲自给她喂饭。方萩苡颇有些局促的站在一旁,直到佟建宗喊她先去吃饭,她才如梦初醒般的走过去。
晚些佟齐下楼送她,她问佟齐要不要跟她出去走走。佟齐拒绝了,她不免露出有些失望的神情,接着又再次怂恿他:“就半个小时,我带你去兜兜风。”
佟齐还是不愿意。他走到楼底就不肯再送她了,方萩苡又拉了他的手,要他至少把她送到车前。
佟齐就顺势跟她走了过去。
方萩苡在车里准备了一大束的黄玫瑰。她实在没什么浪漫细胞,如果换佟齐来做这些,他至少要把花放在后备箱里,然后让方萩苡亲自打开。
当然,这是非常老套的浪漫,不过他现在也想不出什么新奇而又独特的浪漫了。毕竟,他不再年轻了。
大约春光也已经老透了吧。
花里照旧放着一张卡片。借着小区微弱的灯光,佟齐勉强能看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之人的忠诚。”
这次不是花店代写的。
方萩苡的字写的很漂亮,笔锋转折处锋利之态尽显,如她这个人一般。
佟齐就给方萩苡念过一次博尔赫斯。
那年他去参加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