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了!”李逾将筷子一摔,回身往石床上一倒,面朝墙壁。
“郡王,您多少吃一吧,本来在这里头就够受罪的了,再不吃东西,怕是身子吃不消啊。”三槐小心翼翼地劝他。
李逾不理他。
这时牢房外跑来一个狱卒,道:“郡王,外头有个姚评事想来探望您,不知您见还是不见?”
这便是郡王待遇,哪怕是下了狱,那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李逾一骨碌从床上滚将下来,看着狱卒大声道:“见,当然见。”
“这下好了……”三槐见狱卒去领人过来,刚松了口气,便见他家郡王跟发癫似的把自己的发髻扯乱,双手在墙上一顿摩擦,然后又往自己脸上一顿乱抹。把水盆往床下一藏,回身往石床上一倒,闭上双眼。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让人叹为观止。
三槐:“……”
李逾睁开一只眼,看到自家目瞪口呆的小厮,低声骂道:“你还在这里作甚?还不快走?”
“哦……哦。”三槐回过神来,掉头就往外走,迎面遇见姚征兰。
姚征兰看到他,唤住他问:“三槐,郡王此时在里头做什么?”
三槐欲言又止,最后一脸沉痛地道:“姚评事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我家郡王他正演戏呢。
姚征兰被他的表情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来到李逾的牢房中抬头一看,只见李逾脏兮兮地躺在紧靠墙壁的石床上,头发散乱一脸虚弱,不由吓了一跳。
这才进来没多久,怎么就成这样了?难不成刑部的人也对他动刑了?不对啊,这脸上虽脏,衣服倒还是整洁的。
她目光下移,看到他干净的手背和肮脏的手心,心里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抱起双臂道:“郡王,别装了,我要是能被你这伎俩给糊弄过去,我也没脸再继续呆在大理寺了。”
李逾不动不语。
姚征兰走到他床边,俯身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好家伙,脏污掩盖之下那脸蛋白里透红与众不同,气色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
见这样他还在装,她忍不住“哧”的笑了一声。
李逾转过身背对她。
“郡王?”
“别叫我!都说关心则乱,你一眼看穿,证明你根本一都不关心我,你个没良心的!”
“我是大理评事,透过虚假表象看清事实是我的职责。”
“如果位置互换,看你一身狼狈躺在石床上,我绝对做不到冷静地观察你是否在假装。你就是没良心!”李逾说完,对她那番辩解之词表达了终极意见:“哼!”
姚征兰:“……”
看着李逾背对她的背影,发髻散乱毫无形象可言。想想他此番入狱说到底也是因为她才叫人有机可乘,姚征兰轻声劝道:“快起来吧,我叫人打水来帮你收拾干净。”
李逾拖长了声调:“不稀罕。姚评事贵人事忙,反正过来看过我就算尽了同僚之谊了,还是请回吧。”说实话,这样被人不留情面地拆穿还真是有几分尴尬。
姚征兰:这是……在赌气?
长这么大没见过男子赌气的样子,现在看来,好像跟女子赌气的样子也没什么区别。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如果对方赌气了不及时去哄,可能要闹几天别扭。而一般如果发现赌气就马上去哄的话,很快就能没事。
反正温玉薇就是这样的。
哄温玉薇的方式当然不能用在李逾身上,但最简单的应该还是能借用一下。
她伸手扯住李逾的袖子轻晃了晃。
李逾手一抬把袖子从她手中抽开,还是背对着她。
姚征兰停了一下,又伸手扯住他的袖子晃了晃。
李逾没动。
她再晃晃,李逾就转过身来了。
“你老扯我袖子干什么?”他顶着一张花脸故作冷漠地问她。
姚征兰有想笑,强忍着道:“想叫你别生气。”
“你晃一下我的袖子我就不生气了?这袖子是什么万能宝贝?”李逾声音拔高。
姚征兰忍不住弯了下嘴角,又险险绷住,道:“那要不我先离开,等你不生气了再来看你?”
“你还有没有诚意了?”李逾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道。
姚征兰转身往牢房外走。
李逾急了:“喂!”
姚征兰:“我去叫人打水来给你洗脸。”
少时三槐打了水来,被李逾瞪一眼,又一溜烟跑了。
姚征兰帮着他收拾干净。
李逾坐在饭桌旁跟个大爷似的:“你喂我吃饭。”
姚征兰面有难色。
李逾一看她犹豫,嚷道:“这破石床硬得要命,睡得我浑身都疼,手都抬不起来了。”
姚征兰:“……”
“你到底喂不喂?”
“喂。”他郡王之尊,这下大狱估计还是平生头一次,要她给喂一次饭,也不算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