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有一瞬的凝固。
玄曦这下感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整个人都仿佛放在架子上被火烤一般,就连手心也出了一层薄汗。
最终是慕修晏开口打破了沉默:“郑依,今日是中秋,你”顿了顿,他道:“你想不想去看游街?”
玄曦知道他真正想问的话,不是想不想去看游街,而是愿不愿意同他一起去。
她有些头疼,内心深处更是隐隐生出一丝难为情的雀跃,陌生而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所有的思绪仿若忽然之间变成了一团乱麻。
玄曦在心中默念清心诀,定下心神,暗自思索道,既然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带他走出院门,不如接受邀约,或许还有旁的运道。
这样想着,玄曦便面上带了笑容:“当然想去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游街呢。”
慕修晏的眸子里也含了笑意:“那今晚便带你好好瞧瞧,长安的夜市甚美,绝不会让你失望。”
我知道。
玄曦在心里默默回答他。
***
走进熙熙攘攘的繁华街头,玄曦仍然觉得恍然。
居然真的就这样从院子里走出来了
以前往往只走到院子门口,最多走出院门十步,她就会被迫回到院子中,今日却这般顺利踏出院门,这让她心神难定,频频回望宅院的方向,总担心不知何时就会再次回到院落之中。
难道说之前不能走出院子是因为并非慕修晏自愿,而这次他是主动提出离开院落,所以才能成事?
那现在岂不是最好的时机,趁此机会赶紧将他带出识海才是上上之策。
可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既不使他的神魂振荡,又能安安稳稳地将他带离呢?
她眉心紧蹙,想入了迷。
慕修晏注意到这一幕,他低下头,轻声问道:“怎么了?”
玄曦连忙摇头,掩饰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公子为何不带岑风一起出来,他最爱凑热闹了。”
慕修晏看她一眼,轻声道:“他近来不知分寸,我让他守院思过。”
“思过?他犯了什么错?”玄曦睁大了眼睛。
慕修晏道:“他今日对你说的话颇为冒犯。”
玄曦一愣,随即摆摆手,笑道:“他年纪还小,我哪里会同他计较。”
两人此时正好走至桥畔,两岸的灯火次第亮起,身着华服的美人在桥上穿行,轻柔的晚风吹开她们的帷帽幕离,若隐若现,如梦似幻,更衬得周围的景致似画一般。
在画桥周围,有两条长长的河道,河道两岸人头攒动,天上亮起绚烂的烟花,映在盈盈河水中便如星火一般璀璨夺目。
玄曦瞧着人们聚在河岸,将手中的小灯放在河水上,便好奇道:“慕公子,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慕修晏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微微一笑:“他们在放河灯。”
见玄曦面露茫然,他解释道:“传说若在月圆之夜对月祈祷,写下笺书置于灯内,它就会流往天河,有机会被天神看见,实现人们的愿望。古往今来,人们都会在这一天放河灯,或祈愿家人平安,或许愿来年丰收,或祈求”他顿了顿,望向玄曦:“美好姻缘。”
玄曦避开他的目光,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从乡野之地来,没什么见识,让公子见笑了,望公子莫怪。”
慕修晏忽然停下脚步,一脸正色:“我并未看不起你。”
玄曦一愣,她只是扮演着郑依的角色,顺其自然就说出了那些话,哪里知道慕修晏会有这样的反应。
她垂下眼帘,讷讷道:“我知道,公子向来对我很好。”她这动作若是落在外人眼里,都会误以为她是含羞带怯,才露出这般小女儿的情态。
慕修晏脸色稍稍缓和,眸中含了笑意:“带你去放河灯。”
他买来两盏莲座形状的Jing致花灯,两人走到一处稍空的河岸,玄曦瞧着河流中的亮光,笑道:“这么多河灯,天神他老人家估计都会看花了眼。”
她正欲直接将花灯放入河水中,慕修晏忽然出声道:“你没有愿望要许?”
许什么愿望?
玄曦疑惑地看向他,却见他已经写好了一张纸笺,漆黑的眸子正凝视着她。
玄曦被他的目光看得一愣,她本来想要直言自己并不相信什么天神之说,但见他眸光中隐隐的期待,便改口道:“我忘记这一茬了,现在就许愿。”
她将欲随便写下几个字,眼角余光却瞥见慕修晏将手中的纸笺折得方方正正,仔细地塞入花灯的两瓣花瓣之间,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仿若这一盏小小的花灯是什么了不起的宝物。
可花灯能有什么珍贵的,不过是上面寄托的情思祝愿可贵罢了。
玄曦静默了片刻,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自她进入识海后,便一直将周围的人和事都当做南柯一梦,醒来后便会成为过眼云烟,因此从未投入过真正的感情,可慕修晏不一样。
对他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