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煊今晚就宿在朝瑞殿。
这当然是不合规矩的,但风煊喝多了酒,因为惦记生病的妹妹,所以迷迷糊糊就来到了朝瑞殿,良妃见他醉得厉害,自然就把他留下来照顾了。
谢陟厘则是准备回家的路上,遇上了良妃娘娘派出去请太医的内侍,被内侍急急忙忙拉过来替小公主看视,替小公主施了一回针,然后才被朝瑞殿的内侍送出去。
这样子算是把行踪圆上了。
只是御花园离朝瑞殿远,中间隔着临风轩,内侍若是要请太医,必然是先到临风轩,那样请到的定是周长明,而不是谢陟厘。
谢陟厘苦思冥想也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
风煊教她:“你就说你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金子,怕丢了,一心只想回家收起来。”
谢陟厘用力点了点头。
若不是心中对这些金子存疑,贫穷如她,见了这么多金子,第一反应确实是偷偷藏好。
第二天这话便派上了用场。
进了太医院,林院判便问谢陟厘昨晚去哪里了。
谢陟厘照着编好的内容答了,她昨晚确实是由朝瑞殿的宫人送到宫门口的,这点守宫门的羽林卫可以作证。
想到羽林卫的时候,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丝东西,只是还没来得及抓住,宫里头便有内侍来找林院判。
这位内侍可不是寻常传话的小太监,而是皇帝身边的内廷总管太监,申公公。
林院判急忙起身相迎,然后挥挥手让谢陟厘退下。
回到自己座位上,周长明也过来问她昨夜的去向。
只不过林院判是出于审查,而周长明神情温和,眼中有明显的担忧。
谢陟厘感受到他的关切,微微笑告诉他一切无碍。
周长明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在宫里当差,千万要小心小心再小心,绝不可行差踏错一步。那些主子们谁也不能得罪,否则他们只消弹一指甲,我们的脑袋很可能便要落地……”
话未说完,林院判忽然命所有人去正堂集合。
这个命令来得十分紧急,晒药的熬药的做药丸的甚至已经端着药送去半路的,都被叫了回来,整个太医院大堂站得密密麻麻,人头济济,全聚于一堂。
太医院因为职业的缘故,一旦出事基本都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所有人都惴惴不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指望能从谁脸上看出一点端倪,最后一起望向林院判。
偏偏林院判面无表情。
倒是申公公清了清嗓子,先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一出来,大家已经提到嗓子口的心终于先放下了一半。
“是这样的,昨日大将军醉酒,是太医院的人服侍的。大家伙儿都知道,大将军平定北狄,劳苦功高,陛下是疼得不得了,既然那位有幸服侍了大将军,自然有赏。偏偏大将军醉得厉害,竟然连人名都没记住,这让陛下有心要犒赏都找不着人。”
申公公说着,拂尘一抖,环顾所有人,笑眯眯道,“不知昨夜是谁立下如此大功,这便随咱家面圣领赏去吧?”
谢陟厘的脸色顿时不大好看:“……”
他们昨夜千算万算,忘了中途遇见过羽林卫。
但风煊当时明明将她遮得严严实实,羽林卫怎么知道她是太医院的?
这一句在心里还没问完就想起来了——医箱。
人遮得住,医箱却没遮住。
然后就看到周长明等太医的脸色也有点奇怪。
对哦,为什么把男子也一起叫来?
难不成连风煊有龙阳之好的可能都考虑到了?
还真是……真是……思虑周全……
堂上顿时有了些许动静,众人或是互相交换几个视线,或是耳语几句,或是狐疑地观察周围的人,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谢陟厘站得稳稳当当,眼观鼻鼻观心,打死也不准备挪动一步。
申公公又在上头说了好些话,大意是陛下乃是出于关爱之心,毕竟大将军连个像样的侍妾都没有,而今此人既与大将军有了夫妻之实,陛下一定会予以成全,给个名分。
这话大部分人听着是半信半疑的。
原因无它,皇帝四处搜刮美人,用的借口不计其数,很难让人不怀疑,这又是来了一个新招。
申公公在上头磨破了嘴皮子,林院判也帮了好几句腔,底下仍是一动不动。
最终申公公发火了:“咱家身上带的是圣命!自己站出来的,有名分有赏赐,有数不尽的福气。若是等咱家派人查出来,那便是欺君之罪,别说赏了,掉脑袋都是轻的!”
谢陟厘心头一跳。
……真查得出来么?
忽听一把清丽的嗓音道:“是……是奴婢。”
谢陟厘抬头,顺着众人的视线望过去,就见一名医女婷婷袅袅地上前,向申公公行了一礼,怯怯地道:“奴婢胆小,公公莫怪。”
是那个一心攀上风煊的医女,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