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连这笨手笨脚,也可爱得紧。
*
三月十四,距离谢陟厘应征入伍正好满一年,正是大军开拔之日。
谢陟厘如愿地被排在严锋的队伍里。
大军共分几路,除非高等将领不能知,谢陟厘只见自己这边医护营的军医和医女不到十之二三,便大概猜测大约是分了四五路。
只是别路人马离开大营时都宛如万马喧腾,如蛟龙出海,甚是威风,他们这一路却是磨磨蹭蹭,一日行不到三十里,远远地落在后面。
谢陟厘向来不是多嘴的人,但眼见实在是慢到没天理了,终于忍不住寻了个机会,问严锋何时才能到北狄。
严锋告诉她,他们这支队伍责任重大,乃是要护住从云川城到北狄之间的粮道。
长途远征,粮道便是命脉,一旦被人切断了粮道,十数万大军就全得葬身大漠。
而他们行军看起来不快,其实是一路在寻找最合适的驻扎地,这一队人马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像珍珠一般散落在各地,在南北之间串起一道链子,保护着接下来运粮的人马。
除此之外,他们还是一支生力军,在前方战场人手不足需要增援之时,便可以替换下老弱病残,生龙活虎杀入战局。
“那,我们会经过兹漠吗?”谢陟厘问。
“运粮谁会经过兹漠?那是什么地方?连粮带车带人,给你吞得渣都不剩,除了安崇恩那种故意把粮草往流沙里带的小人……”严锋说到这里忽然打住了,谢陟厘猜他应该是想起了安知意。
但如此一来,她便去不了兹漠了。
非但去不了兹漠,严锋在距离天女山不到一百里的地方便把谢陟厘留了下来,理由是一百里内好歹得安排一个大夫,兵士生病啊总得有人照应。
谢陟厘:“……这是大将军的吩咐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几分咬牙切齿。
她此时才明白,她随军了,但又没完全随军,基本是随了个寂寞。
“嗯,主子开拔前吩咐过我转告你两句话,”严锋道,“第一句,让你记得那约法三章,第二句,他说他会帮你把人带回来。”
严锋想着风煊交代这话时郑重的语气,不由十分好奇:“带什么人回来?”
“……”
谢陟厘才生出来的一点火气便像是遇上了雨水,滋滋便浇熄了。
“说说嘛,到底是什么人啊?”
谢陟厘抬头看着严锋,他和路山成不愧是一对好兄弟,皆是七情六欲上脸,什么心思都不瞒不住。
谢陟厘想了想,道:“严将军,你想不想救安姑娘?”
一句话笔直地戳中了严锋的心窝,严锋当场愣在地上:“怎、怎么救?”
“别把我扔在这儿,带我去战场。”谢陟厘道,“我……我就帮你。”
如果严锋多了解谢陟厘一点,马上就知道不对劲,因为她说谎的功夫还是没能修炼好,舌头又不自觉地打结了。
但严锋没有,又或者一提安知意,就吸引住了严锋的全部心神,舌头比谢陟厘打结得还要厉害:“你你你你能帮我吹枕边风?”
谢陟厘:“……”
她其实完全没想好怎么帮,只是下意识知道这一招好使,一准能让严锋上钩。
万没想到这一招好使到如此地步,严锋不单上了钩,上钩前还自己把饵挂好了。
“唔唔。”谢陟厘颇有点心虚,含糊着点头。
严锋挣扎了一下,只一下。
他想起自己上回不听主子话是什么下场,但转念又一想,这是谢姑娘哎,主子但凡能对她硬起心肠,她此刻早该住进云川城的宅子里去了,怎么还会在这里?
于是他一脸庄严道:“那咱们一言为定,哪个反悔哪个天打五雷轰。”
“……”
谢陟厘心虚之余,不由替风煊生出了一点谴责——这人就是个惯犯呐。
*
数十天后严锋才将粮道布置妥当,抵达战场。
此时刚好押送的第一批粮草已至,解了大军燃眉之急。
风煊与古纳开战已经有一个月了。
风煊没有再用上一世的布置,而是兵分四路,主路烈焰军长驱直入,左右两翼迂回包抄,后翼由严锋守卫后方粮道,并随时补充战力。
北疆除去草原就是沙漠,天大地大,山少岭少,很难掩人耳目,唯有让主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入,牵住古纳全部兵力,左右两翼才有可趁之机。
于是两军相遇,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两边已经打了三年了,三年都没有分出胜负,眼下一个月显然也不可能分得出。
古纳也有古纳的打算,他打算诱敌深入,尽量拖长风迷的粮道,运粮越是麻烦,他的胜算便越大。
两人虽是各怀心思,主旨却是意外地不谋而合,那就是一个字——拖。
此时天气转暖,河水化冻,两军便隔着一条库lun河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