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着一个响亮的妇人嗓音隔着院子传过来:“哟,阿厘今天买这么多东西啊?还买这么多菜,今日请客吗?”
“没有没有,就是……小羽想吃。”
风煊听着谢陟厘的声音不由又有一丝笑意浮到了嘴角上。
她着实很不会撒谎,一撒谎声音就会发紧,而且这借口用得也实在蹩脚,一个五岁的小孩儿能吃多少东西?
那边妇人的声音果然讶异了起来:“小羽才多大,吃得下这许多?”
“就……反正便宜,我就多买些。”谢陟厘支支吾吾,落荒而逃,“小羽还在等我,大娘您先忙吧。”
从窗子里望出去,可以看到一片小小的院落,院中种着一棵高大的枣树,上面已经结满了果实,油亮的叶片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
谢陟厘把马系在树下,猫和狗都迎出去围在她脚边打转,狗的尾巴狂摇,不停往她身上扑,猫则喵喵叫个不停。
谢陟厘摸了摸猫狗狗,问它们乖不乖,有没有听话,语气就跟和小孩子聊天似的,让风煊想到了她帮追光洗澡的时候,也是这般。跟人聊的时候一个字都不想多讲,跟这些兽类倒是有说不完的话。
她从井里打了桶水给马喝,然后捧起水洗了把脸,太阳把她的脸晒得通红,水花扑上去四溅,好像洒在宫中内造的织羽锦衣上,滴水成珠又滚落下来,打shi了一点衣襟。
风煊忽然不敢再看了,收回了视线。
然后就见小羽愤怒地盯着他,迈动小短腿跑到窗前,张开双臂,像要挡住他的视线,同时大声道:“不许看!阿厘是要给我当媳妇的!”
风煊讶然地瞧着他:“小不点,你才多大?就知道要媳妇了?”
“哼,我娘说过的,等我长大阿厘就是我媳妇!”
谢陟厘一进门,听到的就是这一句。
顿时就一阵心慌。
这是师娘曾经说过的一句玩笑话,后来王大娘学给了小羽听,小羽不知怎地就记住了。
记住了便记住了吧,怎么当着人大将军面前乱喊?且这种话都说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说别的。
她胆战心惊地把小羽拉到身后:“大……咳……大爷莫怪,他还小,胡说八道,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她还没说完,就发现风煊的眉头皱了起来。
“大爷?”风煊看着她,声音里明显有一丝不悦,“我有这么老么?”
谢陟厘:“……”
那不然叫什么?您要隐瞒身份,我总不能再叫“大将军”。
“哼,大爷!”小羽拉着谢陟厘的衣裳,躲在谢陟厘身后,冲风煊做了个鬼脸。
风煊并没有同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但因为去年母妃诞下了一位小公主,他虽然没有见过这位小妹,却因此对小孩子多了份善意,觉得小孩子都是可爱的。
此时却发现自己错了,并非所有的小孩子都可爱,比如眼前这个。
大将军久经沙场历练出来的杀气,仅仅是释放一点点,也让小羽立刻把嘴一扁:“呜呜呜阿厘赶他走,他是坏人……”
“不许胡说,我不是交代你要乖乖的吗?”谢陟厘把小羽抱在怀里,一面哄一面教导,“这位大……是好人,是很好很好的人,我们要好好照顾他,知道吗?”
谢陟厘的神情甚是认真,小羽也不敢太作妖,只挂着泪,扁着嘴,搂住谢陟厘的脖子,把脑袋抵在谢陟厘的肩窝上,一面抽抽咽咽,一面看着风煊,眨了眨眼睛,眸子里有明显的得意,像是抢到了一件大玩具。
——看,阿厘是我的。
风煊明明显显从他脸上读出这几个字,不知怎地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打喷嚏原是寻常事,只是这一下猛地牵动伤口,一股骤然的剧痛让他险些端不住手里的杯子,茶水晃了自己一身。
“大将军!”谢陟里脱口而出,待要放下小羽过来,哪知道小羽八爪鱼似地赖在她身上,口里道,“他装的,他方才还好好的,还自己倒水喝了……”
“谢羽!”谢陟厘抬高了一点声量,“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好好照顾病人吗?他生病了,病得很重,你怎么能让他自己倒水?”
全名一叫,小羽立刻萎了,乖乖松开了手,不敢顶嘴。
谢陟厘扶着风煊坐下,不敢碰他胸前的伤口,只敢替他抚着后背顺顺气,看他脸色极差,整个人似摇摇欲坠,她也紧张得脸色发白:“您怎么样?”
“我……头晕得很……”风煊看上去无比虚弱,头无力地靠在了谢陟厘身上。
谢陟厘心慌得很,伤口的恢复有时候比医治还要重要,若是伤口崩裂,她可没办法治下来,非得请大夫不可。
完全没有注意到,风煊朝着小羽的方向,眨了眨眼。
小羽原本老老实实站着,这会儿目瞪口呆,眼睛睁得老大,指着风煊道:“阿厘,他是装的!”
“谢羽!”谢陟厘当真生气了,“回你自己屋里去。”
小羽泪眼汪汪,恨恨地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