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宋怀山所料,李无眠除了手上有些细小伤口,又在冰凉刺骨的潭水中浸泡过,其他并无大碍,命落雪成霜准备热水沐浴,泡个澡驱驱寒,吃两副药即可。
谢池这边就棘手许多,那箭是特制的,不但力度大且箭头带倒刺,谢池以臂抵挡,伤及骨头,又硬生生拔出箭,创口颇大,一时半刻难以止血,幸好那箭头没有淬毒,否则神仙也难救。
李无眠匆匆洗了澡换了衣裳,进屋守在谢池床前,看宋家父子忙里忙外,清理伤口的血水一盆盆往外端,她眼泪就止不住了,如断线珠子般落在衣襟上。
待众人拾掇完毕,屋内只剩他二人,谢池侧过身看她:“坐那么远干什么。”
李无眠忙起身,背过身摸出帕子擦擦脸上的泪,才走在谢池床榻边,虽还是那副俊朗公子的模样,可嘴唇有些发白,额上还有些汗,想来伤口疼得不轻。
“别怕,死不了的。”谢池故作轻松,眉眼还含了笑,又道:“今日公主生辰,臣愿公主岁岁平安喜乐。”
好一个岁岁平安,李无眠再也控制不住,哇地大哭出声,谢池怎么偏偏就遇到她呢,什么忙都帮不上,做事还不仔细,处处拖累他。
在过去的岁月中,她曾无数次向上天祈求,求能得一人护她一世,想不到这人来了,却因她一身是伤。
如今她想,这人不来也行。
“英雄救美不是千古佳话么,你哭什么。”谢池不知道怎么哄她。
听到此话,李无眠手上比划的动作极快,说的无非是她无足轻重,识人不清,自责给他添了麻烦,说着说着许是心中积压已久的情绪爆发了,什么自己样貌不出众,性子又懦弱,无半点可取之处,跟着她的婢女都常受欺负,没想到嫁给谢池,也要累及他,大概她就是扫把星……
谢池虽看不太懂手语,但也知道她的性子,知她自责,忙道:“我疼。”
李无眠忙停下表述,起身就要去寻宋先生,谢池用没受伤的右手拉住她:“你听我说会儿话,转移转移注意力就不疼了。”
李无眠在榻旁支了个案几,又取了纸笔来摆在上面,抽噎着示意谢池可以讲了。
“因我受伤,所以你怪自己?”谢池问道,见李无眠点点头,他又道:“不要把别人犯的错误加在自己身上。”
李无眠提笔:是我思虑不周。
“因为你有颗正直善良的心,从不以恶意揣测他人。我有时会想,后宫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怎么长出你这样的女子,多半因你阿娘是个温柔且坚强的人,她留下的足够支撑你度过每一个黑夜。”比如忠心不二的燕字,乐观积极的心态……她就像是夏日夜里的萤火虫,哪怕只有自身一丝微弱光亮,也不愿与黑暗为伍。
李无眠愣住,墨汁顺着笔尖落在纸上,晕开一团又一团墨渍,谢池沉声道:“别写了,扶我坐起来吧。”
他其实自己也能坐起身,不过是想让她靠得近些,顺势揽她入怀,李无眠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稍安下心来。
“臣有一请求,可缓解疼痛,不知公主可愿出些力?”谢池俯身在李无眠耳边道,见她点头,又道:“……公主在上,自己动可好?”
闻言,李无眠惊得直起身,往床榻另一侧挪了挪,一脸不可置疑地看着谢池,青|天|白|日,身负重伤,他……他……他竟然只想敦lun!
可仔细琢磨似乎也说得通,几个月来二人虽常有同塌而眠之夜,却井水不犯河水,谢池正值壮年难免有所需求,况且他今日才舍命相救,思想斗争半晌,李无眠方才咬牙下定决心,下榻穿鞋,紧闭门窗,又放下帷帐。
谢池强忍住脸上笑意,面前佳人表情甚是坚毅,好似要上沙场一般,与“捐躯”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也全力配合,挪了位置背靠在床里侧墙上,李无眠过来解他里衣系带,他还善解人意地抬起了胳膊。
少顷,李无眠跨坐在谢池身上,二人靠得近,渐渐粗重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她实在无法直视谢池的眼,干脆抬手捂住。
一番云雨后,谢池虽不怎么尽兴,但也难得有此经历,正准备开口叫水,不想又被李无眠捂着了嘴,她指指外面,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她起身穿衣,挂起帷帐,先打开窗户通风,待脸上chao红稍退,方才打开门,欲比划示意落雪打盆水来,没想到落雪先开了口:“怎么是公主叫水?”
“欲盖弥彰”“画蛇添足”李无眠现下对这两个词有了深刻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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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竹守在燕字房门外,见成霜出来,忙上去问情况。
“玉竹公子宽心,燕字姐姐受了寒,已服了药,左脚崴了,但不严重,歇息两日便能好。”成霜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里头收拾妥当了,公子进去吧。”
玉竹松了一口气,比起上回那砍在肩膀上的一刀,眼下人全须全尾的,便再好不过。
进门见燕字躺在床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玉竹站在一旁问:“你饿不饿?可要用些粥?”
“适才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