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下有将士看不下去她这般忙活,便道:“这些事交给我等去安排就行了,将军何必非要亲自劳神?”
李照邻只是答:“我没什么事情可以干。”
她只是想给自己找些事情去做罢了。
她想要忙起来,越忙越好。
宣吾一个人坐在帐内,就这样透过帐帘,默默瞧着在外不停忙碌的她。
她一直在忙,连歇息都不曾歇息一刻。
她到底,是有多希望他快些去顺天府,快些离开这里,她到底是有多希望他快些去顺天府娶郡主。
他望着她的身影,低声喃喃:“阿照...你怎么就不懂我的心思?”
阿照,你能不能对我说一句留下来。
阿照,你能不能让我留下来,别让我走,别让我离开你。
他的声音沉寂于帐内,无人听见,无人知晓。
她要他走,他便应了她的话。
他走,这一走,将是一辈子。
江允南没想到宣家有朝一日也会面临这种事情,若非是幼恩告知与他,他如何也想不到走过三朝的官宦世家,辅佐过三朝帝王的宣家,有朝一日会被陛下怀疑至此。
他忽然间好无助。
“那我就只能看着她死?看着她出事?”
幼恩拧眉,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我帮你想个法子,让你最后再和她说说话。”
说完,还不等江允南说话,她忽然一把拽住江允南的袖子,大步往堂内走。
直到她把江允南拉到林羡鱼身旁,她才停下来。
“想说什么就快说,说完后,咱们再一起承担后果。”
江允南瞬间愣住。
她苏幼恩所说的法子,便是如此?
便是直接闯公堂,把他直接拉到林羡鱼面前,要他对她说最后的话?
真就这么简单粗暴?
江允南也顾不上其他,他弯下腰,把林羡鱼扶了起来,抓紧时间直接对她说:“一切尚未尘埃落定,若这次不是你杀的,你切要记住,莫要胡乱认罪。”
林羡鱼万万没想到再见他们时,会在这里。
会在她将死之时。
她望了幼恩一眼,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幼恩在她说话之前道:“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是,在与她能够开口说话的这一刻,想劝她活下去。
继续活下去,别放弃。
她是江允南的执着。
林复已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他对着幼恩与江允南怒骂:“你们两个,是不是不想活了?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们说来就能来的?说进就能进的?!
来人,还不快把他们赶走!”
话音一落,公堂两旁伫立许久的衙役连忙上前,就要向幼恩和江允南动手。
幼恩没对他们动武,只是任由他们将她和江允南二人赶了出来。
不动武,一切都没关系,若动了武,那便完了。
不动武,她们只是被这群衙役丢出来,若动武,她们就也得去牢里走那一趟。
她觉得大可不必。
江允南见她没动手,刚想问她怎么不跟他们打起来,他也能趁乱把林羡鱼带走。
话刚到嘴边,幼恩便忽地再次拽住他的衣袖,硬着头皮拉着他就往公堂里继续走。
还是和刚刚一样的步骤,停在刚刚一样的地方。
林复大怒,重重将惊堂木摔在地上,对着幼恩和江允南吼了一声:“你们两个到底想做什么!疯了吧?!”
他觉得这两个混小子就是在挑衅他,他现在恨不得直接把他们给抓了,可又怕宣乐再来闹事,只好再次喝令衙役:
“还愣着做什么,把他们给本官撵出去,若是再敢进来,就打断他们的腿!”
幼恩在被赶出去之前,望着林羡鱼轻声问了一句:“为什么不想继续活下去?”
可她听不到林羡鱼回答,便被赶了出去。
林羡鱼苦笑:“活着又有什么好?”
她恍然间回想起那些与幼恩相处的日子,恍然想起那些日子的美好与难得。
那时候真好。
那时候,她真的好想好好活下去。
那是她这一辈子,过得最像是生活的一段日子。
可是,她现在已经没了活下去的希望。
这几日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早已将她好不容易攒下的希望一点一点消磨殆尽。
她活不下去了,她真的好累。
自她从斜塘镇回去之后,她便发现林复又对她冷淡了许多。
林超与每日与林复待在一处,甚至把左之权引荐进了衙门。
这是最近这段时间以来,林羡鱼觉得林复干过最糊涂的事情。
他竟然听信了林超与的话,怀疑左霖对他有异心,直接罢了左霖的官,还把左之权扶到了那个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