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和劝道:“陛下莫要动怒,为了此事生气实在是太不值得。
况且此时我们还不知晓汪直与宣吾待在一处到底在谋划些什么,说不定,他们压根就没那方面的打算,是我们多虑了。”
明宪宗问:“哪方面?”
李昭和犹豫了一下,有些不敢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明宪宗道:“说。不管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李昭和这才开口:“谋权篡位。”
在今日之前,明宪宗没想到汪直会有一日和宣家军联合起来,一起对付朝廷。
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
可这么快,这种可能性便要发生了。
汪直他,果真有可能要篡位夺权。
还是和宣家一起。
他此时既生气又担心。
生气是为汪直擅自离开南京,去往宣家军的事情而生气。
担心是因为,他惧怕宣家会和汪直联合在一起。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都很忌惮宣家人。
若是他们和汪直联合在一起,那大明,怕是要有大难。
他的位置,怕是难保。
李昭和看出他的担忧,却继续煽风点火:“陛下莫要多虑,宣家已经辅佐过三朝帝王。
宣家势力虽然庞大,但臣觉得,宣家对陛下,对朝廷,对大明,应是不会有异心的。
只是,就怕汪直因为西厂被罢黜,自己被贬官的事情,对朝廷心生怨恨......”
明宪宗沉声问:“你是说,汪直会劝宣家人反?”
李昭和佯作紧张,连忙带着些慌乱地解释:“陛下明鉴,我绝对没有污蔑督公的意思...督公他......”
他还未说完,明宪宗便打断了他:“他汪直,早已不再是西厂督公。李昭和,你记住了,他汪直此时,什么都不是。”
他这话,似是在对李昭和说,也像是在劝导自己。
汪直此时,什么都不是。
他汪直,必然威胁不到他的皇位。
起码,他现在是这样想的。
他一遍又一遍地劝着自己,只是为了让自己图个安心。
身为帝王,他要有帝王之姿。
他才不要为这种人而担忧,为这种事情而烦心。
这天下,本就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陛下说得是,是臣一时糊涂,说错话了。”
其实并没有什么糊涂说错话,他李昭和,就是故意这样说的。
他就是要将那些话说给明宪宗听,引得他对汪直心生猜测。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李昭和,偏要当那个捕鱼的人,坐收渔翁之利。
明宪宗道:“将那日你入军营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一讲给朕听。”
李昭和点了点头。
“那日臣入军营后,等了很久,才等到了汪直愿意见臣。臣问他为何来此,他之说与臣无关,要臣不要多管。
还说他已是知晓臣向陛下说的那些关于他的事情,说恨不得一刀杀了臣。不过好在最后被人拦下来了,他终是没能对臣动手。
臣现在想起来,其实还是有些余惊未了,但臣也明白,这种事情在所难免。西厂没了,他的权势也没了,他恨臣,也是应当的。
只要臣能继续为陛下效力,为大明做事,汪直如何待臣,臣都没关系的。臣,不在意的。”
他说着这种话,再配上那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妥妥一个男版白莲花的模样。
好在这时候幼恩不在场,要不然她必然会当场吐出来。
然而明宪宗却丝毫看不出来,李昭和这个白莲花的绿茶日常。
他轻叹口气,对他道:“去苏州这一趟,苦了你了。汪直这个人,已经不能再信。昭和,日后这朝中事,还要多劳烦你上点心。”
李昭和闻言,连忙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陛下隆恩,能如此看重臣,是臣之幸。臣自是愿意为大明肝脑涂地,付出一切。”
“起来吧。”明宪宗道。
李昭和起来后,明宪宗又道:
“但宣家的事,确实有些难办。”
李昭和道:“陛下,其实此事并非是无法可解。”
“你有办法?”
“只要给宣吾将军一个不得不回京的理由,到时候他不得不回来,就算是汪直有异心,又能如何?”
“召他回京?可他不愿回京,朕又能如何?”
当初是他宣吾非要待在苏州,他曾经试图留住宣吾,最终还是没成功,只能任由他而去。
“他自然是不愿的,可是您毕竟是陛下,我们可以给他找一个,不得不回京的理由。您的命令,他总不能不遵。”
“你已是想好了?”
李昭和点了点头,向前走了两步,对明宪宗道:“陛下,宁和郡主已是到了婚配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