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叫您去,车已经在外面等着。”
公馆里的人是这样来乡下请人的,半点没说这是不是沈老爷的意思。
匆匆忙忙收拾了包袱,沈太太和晴水一齐到了沈家公馆。
从早上出门道现在,晴水一整天都很慌张,新公馆他一点也习惯,不止是他,就连一向淡定自若的大太太也一反常规,有时候还需要晴水来提点她。
晴水知道自己不能慌,但一遇上罗璧人那满是敌意的眼神,他便不由自主地瑟缩,大太太还指望着他重新得到丈夫的关注,他不能慌张,但他又无法阻止自己慌张。
倒是花棠最自然,罗璧人对她客客气气的,花棠却半点不在意。沈周实的一妻一妾都没有生养,从二房沈碧实那里过继了一个女儿,虽然是过继,但沈太太一直当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养,花棠顶着沈周实独女的名号,算得上是半个大小姐。
姨太太可以换,但她这半个大小姐地位却是牢牢的。
家里气氛怪怪的,这怪气氛直到沈周实回家的那一刻达到了顶点。
沈太太牵着晴水的手迎到门外,罗璧人踩着高跟鞋走的比他们两个快,早就把周实的胳膊挽在身边,也不怕别人看到了说笑话,擎着周实的胳膊贴在自己胸侧,笑语晏晏。
沈太太是个乡下人,做不出姨太太那样洒落的样子,但她依旧按照自己的那套法则来完成必得做成的事情。
趁着周实在客厅里坐,沈太太扶了晴水让他来给沈老爷敬茶。
罗璧人早一眼瞧见,先笑出了声:“太太,这里可不兴这个,”
到了这公馆里,沈太太原本便有些缩头缩尾,被姨太太绵里藏刀的嘲笑,心里一着急更是窘迫的手都发颤。
晴水忙低下身子:“老爷,二太太,请原谅我不懂城里的礼数,我保证一定好好跟着二太太学。”
他把茶碗举上眉前,态度愈发恭敬:“眼下里城里的礼数我不懂,若是缺了乡下的礼数,恐怕缺了敬意,还望老爷不嫌弃乡下人的粗陋,用了这杯茶。”
罗璧人还要开口,沈周实却已将茶碗接在手里,他漫不经心地饮了一口茶,敬茶的礼数算是成了。
好在,此次来倒是姨太太和沈老爷商量好的,他们两个的到来没让沈周实意外,只是比他预料的来的早了些。
晚上安寝,沈太太张罗着插大红烛,从随身带来的包袱里去取时,却见一对描金龙金凤的大红烛早碎成了几段。
蜡烛没能如意,沈太太硬是让人去买红鞭炮,这是就连晴水都觉得不必了,公馆里有电灯,早就不用蜡烛。沈太太却像是要完成什么神圣的仪式,多年的夫妻,沈老爷倒是给她面子,由着她去派人,只是等鞭炮买回来,晴水已经躺在了床上。
夜不算深也不算早,沈周实在一边看书,晴水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但他实在想不出要和他说什么话。
窗外鞭炮平地里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晴水不觉笑了,眼前几乎要出现沈太太一定要点鞭炮,姨太太则不许点的模样。
“困了就先睡。”这是周实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晴水“嗯”了一声,先前曾十分害怕男人不喜欢他,但害怕之后明白了害怕没有用,被这样莫名其妙拖到城里来,莫名其妙入洞房,他倒是心里平静了。
男人要是不喜欢他,
他想着,自己做自己的打算。
要是不喜欢他,他就,
晴水想,他就做什么呢?
在大铜床上翻了个身,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在他潜意识里划过,晴水没有抓住,由着那念头蜻蜓一样从心里划过去。
朦朦胧胧中,一阵凉意袭面而来,晴水猛地睁开眼。
“老爷...”他在男人身下瑟缩了一下,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领口。
男人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胸前移开。他吻了下来。
晴水想要躲,但男人身上的茶香和香烟味熏到他脸上,身体立刻便不自主了。男人的气息侵袭着他,引着他身体里的悸动。
“老爷,”他侧过头去,男人吻上了他的脖颈。硬硬的胡茬在晴水肩颈处刮擦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双臂已经已经抱上了男人的身体。
这大概就是洞房了,晴水想着,心里仍旧希望男人可以说几句话。
只几句就好。
先前那蜻蜓似的念头又在他心里划了一下。这次,他捉住了。
他突然想,要是玉实,会怎样呢?
要是上面的人是玉实,玉实一定会和他讲话。
“胸小了点,”男人开口了。
此言一出,晴水立刻失望起来,玉实一定不会说这样的话。他立刻想要逃。
但男人几乎以野蛮的态度控制住了他,衣服发出被撕裂的巨大响声,被子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晴水瞬间失去了所有遮蔽物,唯一的遮蔽便是身上的沈周实。
“啪!”窗户外忽然一声鞭炮响,是花棠在点刚刚没有爆破的几颗炮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