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直射点渐渐南移,夜晚拉长,白昼缩短。
顾翟年只要一待在家里,就会想起顾文昂——虽然他的侄子已经两三个月没回家,也没见到人了。顾文昂只在即时通讯app上给顾翟年发消息,顾翟年从来不回复他。
他不知道以一种怎样的态度面对顾文昂,人走了,身上的伤也愈合了,但是剪不断的血脉纽带、挥不去的记忆烙印仍在。
所以他现在把自己的班排得满满的,不给自己任何一丝停下来的机会。只要一停下来,他就避免不了回家,一回家就会想起顾文昂。
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有顾文昂留下的痕迹。顾文昂做饭,顾文昂帮他洗澡,顾文昂.....
过了这么久,顾翟年忽然在某天意识到,这个世界上他可以依靠的,只有顾文昂。他们是彼此最后的亲人,是彼此导血回心的静脉,是能够依靠的唯一。
但是现在应该不是了。
对他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无论多么亲密,都回不到从前了。
顾翟年缓缓吐出烟圈,看着白色的雾在眼前氤氲。一支烟快要到底,红色的火星和手指皮肤只差几毫米的距离。
自从顾文昂逼迫他戒烟之后,他好久没有抽过烟了。
“小顾,在想什么?”身后传来低沉的男声。束季同轻轻走了过来,靠在窗子的一侧。
已经凌晨十二点了,顾翟年这个班次结束,不太想回家,就靠着窗户休息。不知怎么的,最近总是和身边这个男人同班次,每次结束总能看到他跟自己打招呼。
束季同是饭店里新来的的经理,剃了个短短的板寸,每天穿搭不重样,很受女员工的欢迎。顾翟年还是有几分敬重的,他回答:“没什么。有点累了,在这休息一下。”
饭店坐落在繁华市中心的商圈高层,这儿的窗能看到灯火通明的整个城市,看起来很热闹,很温暖,和自己格格不入。
“明早有排班吗?”束季同顺着顾翟年的视线远眺。
顾翟年摇摇头。
“去蹦两把?”束季同转头,用目光描摹身边人的侧脸,伸出手拿掉顾翟年夹在两指之间的烟头,“别抽了,抽烟伤身。”
最近烦心事真的太多了。顾文昂走了之后,一切好像都变得更糟。
“行啊,等我洗个澡。”顾翟年摸了摸头发,浑身都有股味。由于中餐厅的味道有点大,所以饭店有浴室,他平时回家之前都会在浴室里把身上的油烟味洗掉再回家。束季同在大堂工作,所以身上没有味道。
束季同挑眉,招招手,示意自己会等他。
只要身体一停下来,脑袋就昏昏沉沉的,顾翟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好开了个冷水冲澡。说不定自己这样就会清醒一点。
深秋,冰冷的水打在脸上,皮肤被刺激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顾翟年冷得直打哆嗦,外面还有人在等自己,他匆匆洗掉身上的味道,穿上备用的衣服就出来了。
自己好像清醒多了,但是脑袋还是很重。
束季同驾轻就熟地领着他来到一个酒吧。
“这么熟练,你常来吗?”顾翟年在后面跟着,没话找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