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教务处!”教导主任揪住顾野的后领往后拖,竟然拖不动,严肃的语气中瞬间横添几分尴尬与恼怒,“敢在教室打架,反了天了!”
顾野冷哼一声,将苏喻抛回地上,头也不回地,跟着教导主任离开了。
离上课没多久了,聚在前后门的同学们都各回各座,几个好心的则过来扶起苏喻,只有宋嘉年还愣愣地望着门口,仿佛灵魂被抽空。
“宋嘉年,”上课铃响,老师缓步踱进来,目光诧异,“站在那儿做什么,要上课了。”
宋嘉年瘦削的肩膀沉沉一滞,失魂落魄般回到座位。
望着老师在黑板上书写的化学公式,他忽然失神:就在上一节课,语文课,他还在想,要给顾野什么奖励……
呵,真是讽刺。
暗自甩掉那些纷繁的思绪,宋嘉年认真听起讲来。
顾野则没这么顺利,先是在教务处被各个老师挨个骂了个遍,他当然是闷不吭声,过了一会李萍赶了过来,领着他向老师赔礼道歉,等着他的,不过是一张处分停学通知。
“嘉年,”
苏喻忍着痛上了一整节课,实在忍不住,叫了宋嘉年一声,后者却像丢了魂一样闷头做题。
他又唤了一声,宋嘉年才如梦初醒地抬起头来:“怎么了?”
“你能不能…陪我去趟医务室……”
宋嘉年看到他眼中复杂的情绪,点点头答应了。
苏喻艰难地在走廊中挪着步,开口:“嘉年,不论你相不相信,那些话不是我传播的。”
“什么话?”宋嘉年心里明了,但不知为何,却想装作一无所知,仿佛一切如故。
“就是…你和顾野……”
“我知道了,不用再说了。”宋嘉年止住了脚步,抬头看见明晃晃的“医务室”三字,轻声道,“我相信你。”
医务室非常安静,然而宋嘉年心乱如麻,思绪像漫天飞舞的黑蚊聚成一团,遮蔽了昏暗的天空。
晚霞已然失色,只剩下微醺的淡紫,夏风将白纱帘缓缓吹起,掩映着少年心事重重的脸。在微风吹拂下,宋嘉年高高的校服领也随之飘动,露出一团绯红的暗点。
苏喻流着汗暗暗心惊,那是顾野留下的吻痕?可怎么看,都明明只是蚊子咬过的红包而已。
是自己疑心太重了吗。
苏喻的目光停滞在他细长的手,那双手在那天,是怎样搭在顾野的肩背,那双遮掩在深蓝校服裤下的长腿,又是如何在顾野的侵犯下战栗……
顾野可以,未必我不可以。
苏喻知道自己的思想龌龊,但他仍是不可控制地伸出了手,覆上柔软的大腿。
医务室无人,那只冒犯的手显得尤为大胆,宋嘉年起初没有意识到,直到一道灼热的目光将他心神回拢,他才发现,苏喻的手已然攀上了他的腰。
他应该感到高兴的,因为他暗恋已久的男孩正在抚摸他的身体,这是他常常梦到的画面。
尽管在那些梦中,一开始苏喻的脸,后来都会莫名其妙变成顾野的。
可为什么,当他看到苏喻漂亮凤眼中的火热时,本能的反应却是抗拒?
“苏喻,”
他慌乱地想要推掉那只手,却被人抱紧在怀中。
“为什么…?”他听到苏喻清冷的声音,“你是喜欢我的,不是么?”
巨大的恐惧与纷乱包围着宋嘉年,他仿佛行走在危楼之上,一个踩空,便摔下无底深渊。
他挣扎着抽出身,落荒而逃。
行人和车辆像是张牙舞爪的魔鬼向他扑来,宋嘉年拼命奔走在街道人chao间,闪烁的红绿灯仿佛在宣判死亡倒计时,当他躲开一切喧闹,关上回避的家门,迎接的却是另一种死寂。
不见顾野的踪影。
李萍垂着通红的眼眶告诉他,顾野受了处分,现在把自己关在卧室,不肯出来。
“嘉年,今天怎么这么迟才回来呀,饭菜都快凉了。”
宋嘉年点点头,恍然间发现,原来他和李萍的关系已经越来越亲切了。
“谢谢妈妈。”
他以前从不叫她妈妈的。
这是第一次,他叫她妈妈。
李萍愣了好久,直到眼眶再次涌出晶莹,哽咽地绽开微笑:“嗳。”
紧闭的房门。宋嘉年站在那道门前,忽然想知道,曾经他们关系疏远的时候,顾野是鼓起什么样的勇气,破门而入的呢。
他没有那样的勇气。
宋嘉年垂下了想敲门的手,他的脑海里忽然涌现医务室里苏喻的手和那个拥抱,让他觉得没来由的恶心。
转过身,将自己关进暗不见光的房间里。
我喜欢的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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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第几次醒来。
从回到家,顾野径直走回房间,不顾李萍的呼唤,瘫在床上,闭上双眼。
画面趋于黑暗,却又亮了起来,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