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冰箱内装入大象,只需要三步。其中比较难是第二步,把大象推进冰箱。我们首先需要一个足够大的冰箱,然后需要一个足够大的推进力。如果没有,或许可以尝试说服大象,让它自己走进去。」
选修课渐渐摆上课表。林德每天至少会在课堂上和西蒙教授见一次面,偶尔教授读课本的时候他就静静盯着教授瞧。甜蜜的晚间实验室约会时有时无。西蒙教授的实验室对他开放,但有时教授会失约一整天。很正常,如果西蒙教授不忙才是不合理的。
他对自己说:林德·霍雷肖,你应当感到满足,你每天都能见到他,你每天都能在他的火光中捕捉到自己的身影,你为什么不能像那些逝去的昨日一样开心呢?
“在想什么,这么专心?”曾经帮忙填课表的兰斯·摩尔先生凑过来,他随口答,“没什么,在想论文。”
兰斯顿时理解,露出一副心有戚戚的表情,但还是多一句嘴,“我还以为你新交女友,在苦恼西蒙教授为什么不给你假期,没有时间陪人家,刚才我还想着要教给你几个万能请假理由。”
“为什么这么想?”林德愣一下,察觉到这个猜测在离题万里的情况下竟然还诡异地有点贴边儿,困惑着说,“我很像正陷在一段恋情中,看起来很明显?”
“嗯,很像。”兰斯点点头,用很认真的表情开玩笑,“你或许已经爱上论文,真可怜,乖孩子都被折磨疯了。我会记得去隔壁Jing神科看望你的。”
“别闹,我在说正事。”林德直觉有什么快被理清了,就差那么一点,“你觉得我刚才在想什么?”
兰斯想了想,换一种描述方式,“或许在想为什么女友不陪自己,离开后一个人过得很开心?”他说着打一个冷颤,“如果对象是论文那太可怕了。我巴不得再也见不到它!一定要分手,分得彻底果断!”他看看又陷在思绪里的林德,转回身和其他人聊起来。
林德·霍雷肖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不高兴。
教授,是你的错。
你无意间纵容我一步步走近你,你站到我面前。
时间慢慢发酵崇敬,转化成甜滋滋会腐蚀骨质的爱意,它们和原本存在的挚纯情感混杂在一起,然后我的心被闻讯赶来的白蚁蛀空了。
我妄图得到的东西愈来愈多,我希冀见到东西愈来愈多。
我有幸看到真正的梅子,无法再忍受望梅止渴的谎言,我想贪婪地摘下独一无二的它,我幻想真的尝到它。
我贪图你。
或许最开始就不该蓄意接近,这样一切都不会发生。我察觉得太晚了,以致于深埋在淤泥里,只靠自己根本挣扎不出来。
我想把你也拉进来,顶好的白骨就应该浸泡在沼泽地里,不是吗?
在你看来,我又是在用什么样的神情看向你?◆
林德带着和以往全然不同的心情来到实验室。西蒙教授在里面。他第一次踌躇着不敢进门。想见到西蒙教授的心情和害怕见到西蒙教授的心情在打架,最后「想见」赢了,于是他走进去,熟练地支开屏障。
西蒙教授穿着他送的圣诞礼物,是绣着暗银线的白袍,特制银丝在日光下不显眼,在非日光下会反射光线,在夜晚的实验室内会有金色光丝流动的错觉。他当时犹豫很久最后还是没敢送更沉重的颜色。
教授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吩咐他帮忙。他递过去一根很长很长的尾骨,眼看着西蒙教授把它分成三截,心不在焉。
“怎么了?”西蒙教授很快察觉到他情绪低落,停下处理材料的行为,将它们分门别类放好。
“学习上遇到困难?或者人际关系有什么问题?”
“人际关系。”林德没看西蒙教授,也没继续往下诉说具体问题,他只是问:“在您看来,我用什么样的眼神望着您?”
西蒙教授回想着初次注意到林德的课堂,“……大概是渴求知识的眼神。你应该想成为一位学识渊博的学者,我说的对吗?”他试着宽慰,“追求真理的旅途总是孤独的,大家都会渐行渐远,这很正常,要向前看,未知是无比Jing彩的。”
“我记得您告诉我,实验室门的材料是一种叫做龙的生物,它们非常贪心,会把所有喜欢的东西藏起来,不准别人看也不准别人碰。”林德抬头猛然将眼底的无措展露在那对似乎永不会熄灭的火焰面前,“我妄图把您藏起来,我是正确的吗?我曾经或许只想在您这里得到知识,现在却不再满足于知识,我错了吗?”
“……是的,你错了。”
西蒙教授永远平静。林德永远捕捉不到任何表情,外焰的升高可能是震惊,可能是愤怒,反正不太可能是欣喜。林德·霍雷肖从来都是个果断的人,想要的东西就自己努力去取,察觉到想被回应心意总要辩出什么来,不论如何先告白再说。
“霍雷肖先生,你将自身对知识的敬意和渴求错当成粗浅的爱情,对此,我很失望。”他发出的字音轻重和停顿还是那样优雅迷人。
林德这样狡辩道:“难道您对我来说不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