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倏然一惊,不解地看着她,“这灯是今早上四皇子特意送来的,姑娘就算不喜欢也该给他个面子,待过两日再扔也不迟。”
清宁冷冷道,“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清宁执拗起来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流光无法,也不敢说话,只能低着头照做。
她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结果不巧的是夜里出门时又遇到这人。
清宁早知道不是偶遇,问他道,“你有何事?”
他跟在清宁身后问,“灯怎么样了?”
清宁实话实说,“扔了。”
四皇子脸上有一瞬间的凝滞,下一刻又变成那种微微的笑容,“你怎么扔了,不喜欢吗?”
清宁被他吵得头痛,觉得小孩子果真难应付,就对他道,“你不用故意来讨好我,既然说好给你说说瑛娘的喜好,我自然不会食言。”
四皇子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道,“多谢了。”
清宁没注意到他异样,转过身去看路边小摊上卖的一种糖画。
其他家的糖画只能画出平面的画儿,这老板做的画跟个真的一样,从四面都能看,十分有趣。
四皇子问她,“你要吗?”
清宁误以为他小孩子心性,想要这小玩意儿,就道,“给你画个葫芦的吧。”
四皇子问她,“为什么是葫芦的?”
清宁不好说你脑子就跟葫芦一样稀里糊涂的,就说,“葫芦福气多。”
老板收了铜钱,很快做出一只圆圆胖胖的葫芦,递到元崇州手上。
元崇州啃了一口甜呼呼的糖画,在那里直乐。
看见清宁看他的眼神,他又感觉特别难为情,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道,“你看什么看,我就先尝尝,瑛姐必然喜欢这种好玩的东西,待会儿给她带一只送去。”
话说完他就后悔了,果真气氛在刹那间冷淡下来。
本来道歉就能解决的事情,却因为元崇州的差事一拖再拖,最后记得的居然只剩无解的尴尬了。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就是婚礼当日。
不知是不是巧合,去了交州一地的元崇州居然给她送了礼。
元崇州不知道她时谢家二姑娘,又迢迢去了千里之外,清宁自然没告诉他婚礼的事情,只他莫名送了一桩礼,这时节还送得没头没脑的。
清宁坐在桌子旁一边看一本话本一边吃茶点,流光突然手捧个八宝盒进来,放在她桌上。这盒子上镂刻着荷花,荷花用珐琅镶嵌而成,极其富贵艳丽,打开盒子一看,里面躺了一支镶嵌碧绿色宝石的金钗。
清宁不知是礼,看见这钗差点想扔到地上,“满玉堂怎的这么俗气,送个这种颜色的钗来?给退回去,告诉他们掌柜,要下次再做成这样我们就找别家了。”
流光为难地看着金钗,躬身道,“小姐,不是满玉堂的,是四皇子吩咐人送来的礼物,说上次的事情给你的赔礼。”
清宁刚要推开盒子的手打了一个弯儿转回来,把金钗取出来,用帕子托着对着阳光看了一会儿。金钗用料很好,钗头雕了一只小巧的蝴蝶,蝴蝶前是用碧绿白色宝石雕琢成的小花,下面垂着三根流苏,在日光下发出流光溢彩的色泽。
她上辈子就不爱钗,总觉得拖沓而不利落,但四皇子偏偏爱送她这个。生日时送,逢年过节送,平日赏赐也送,送得她不厌其烦。清宁本不知道缘由,收了也就收了,顶多给个虚情假意的笑容,直到听到四皇子派人所做那首《钗头凤》:
春如旧。人空瘦。
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1)
这锦书山盟自然不可能指的是身边人,清宁一猜就猜得八九不离十,于是把那些御赐之物送了个一干二净。
现在他又送这些东西来,清宁没看见依礼而来的信函,便知道是给大姑娘的,随口让流光转赠于她。
流光乖巧应了。
这只是一件小事,清宁更觉得巧的是礼官竟是施云台,而陛下因为身体不适,不能下榻,于是派太子殿下在前接她。
清宁名义上无父无母,父母之事就由谢思霄和大夫人替代。
宫中的嬷嬷替她画好妆容,谢丛之将她背上轿子,一路摇摇晃晃朝着宫中而去。
娶后是大事,吹拉弹唱的宫人快挤了半条街,轿子和车马后面是看热闹的百姓,清宁偶尔还听见有人议论她和皇帝的长相。
因为路途太长,清宁还让流光给她喂了些水和食物,中途停下过两三次,不过没有被阻拦。
清宁无聊又好奇,便问流光发生了何事。
流光无奈道,“是新纳的那几位美人。”
本来不该在皇后入宫的同一天纳娶,但皇帝已下定决心出口恶气,一天都等不得。
刚才清宁的轿子就是遇到从另几条路而来的美人,只是对方不敢挫其锋芒,全部乖乖让开了。
清宁想了想记忆中那个愤怒的老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