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觉得自己脾气蛮好, 和大小姐招呼道,“临近年关,家里人特意让我接你回家。”
谢玉瑛蹙起眉毛, “今年祈福法会比去年隆重,新春又有信众烧头香,恐怕抽不开身。”
清宁道,“这倒不怕,家里派了下人来观中帮忙,想来师父们也不会过分忙碌。”
她的说辞勉强说服对方,谢玉瑛吩咐侍女为她收拾行李后随她下山。
谢玉瑛在山上生活并不奢靡,她居住的小院子中宁静又舒适,唯一的侍女从小侍奉她, 在居所中不断忙碌。
虽然看起来她气质不俗,谈吐得当, 还是谢家嫡女,但在山中二十年清贫的日子也是实实在在的。这也是清宁佩服她的原因之一。
大小姐坐在一旁思索一盘棋的残局,手指敲在一方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随意回答旁边小道姑的话,
“家里人惦记, 你多陪陪师父。”
小道姑瞪了清宁一眼,“你不在山上,师父又要吃不下饭。”
大小姐露出亲昵的笑容,“师父不是最爱吃如意斋的糕点,这次回来我给她带个八层的盒子。”
可以看出她对师父的感情比对父母深厚多了,毕竟从小不在身边长大,疏离也是不可避免的。
等到叙完旧已到了下午,告别山中各位师父,清宁带着谢玉瑛一路下山。
她不知道和大小姐说什么话题好,反倒对方开口道,“你是不是总爱这般行事?”
清宁眨眨眼睛,转头看她。
谢玉瑛看了她一眼,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对谁都一副假惺惺的温柔模样,恰到好处地施与援手,欺骗人感情。”
又道,“就像今日静远师妹,若不是我来得巧,又是个被你骗了感情还茫然不知的可怜人。”
原来刚才树下那个小道姑叫静远。
但清宁却更加迷惑,她和谢玉瑛见面机会不过一年几次,若非上辈子她和元崇州的感情纠葛,她会把她看作值得敬佩的才女,虽然敬而远之,却也不会过分厌恶。但不知何时起,谢玉瑛对她的偏见已经产生了。
清宁侧过头摘下一支梅花,握在手心里。
她笑了一下,“瑛娘,你喜欢梅花吗?”
谢玉瑛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颔首表示应和。
清宁点点头,“我也喜欢。世人大多喜欢,可是难道你要因为喜欢它的人太多就让它抛弃它的本性?被喜欢是没有错的,如果说有错也只是追求它之人过分喜欢它,”
谢玉瑛一时无语,不知是被她的话震住还是为她自比寒梅一样高洁的无耻震惊。
她眼神落在不远处的山林上,“但这是不一样的,例如元崇州,若不是你撩拨他……”
清宁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你觉得我在撩拨元崇州?或者你从不知道他的心思?”
谢玉瑛蹙眉,罕见露出茫然。
清宁缓步走出林间,旁边临着溪水,“你看,就连别人喜欢你你也不知道,又怎么能强迫别人不喜欢你?”
谢玉瑛默默听着,脸上若有所思,仿佛被说服几分。
清宁注意着小声松一口气,谢玉瑛可不大好糊弄。
恰在此时,亭中走出一位聘婷婀娜的少女,俯身向她们行礼,
“宁姑娘,少爷请你坐坐。”
清宁表情没绷住,转头看谢玉瑛。
果然,刚被她忽悠瘸的谢大小姐表情淡淡,又露出“你这个祸水”的表情,彰显刚才白白浪费的心力多么滑稽可笑。
清宁走了一会儿也有些冷,遂同意这份邀约。但走到小亭中却蓦然后悔,恨不得立刻离开。
小亭中含笑的温和公子正是良久不见的元崇德。
亭子半悬在溪流上,他手旁放了一根钓竿,钓竿旁的水桶中空荡荡的,连拇指大的小鱼都看不见。
元崇德脸色有些病弱的苍白,对两人含笑示意道,“正巧遇见二位姑娘,天寒地冻,不如先喝温酒暖暖手。”
溪水里的鱼并不多,鱼的颜色非常浅,一尾尾小鱼灵活地在石头缝里钻来钻去。看起来这根钓竿更像一种摆设,她也看不懂这种没有意义的垂钓有什么意思。
御花园也养鱼,养一种漂亮的胖胖的锦鲤,锦鲤只用来装点池塘,上辈子清宁不喜欢,就捉了好多烤来喂马,结果后来才知道被祸害的枯叶是一种昂贵的香料,锦鲤还害得绿耳焉焉拉了几日肚子。
元崇德目光不知落在哪里,眼神中有了几丝笑意,“其实贸然邀请是我唐突,但远远看见宁姑娘,不请姑娘进来坐坐又觉得不甘心。”
清宁现在已经很能理解他笼络人的手段,但这种温柔被识破后对于她来说还是浅薄了些,她闻言笑起来,“只是你好客罢了,虽然萍水相逢,又只有几面之缘,但难得见公子这般热情的人。”
他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是吗?”却在认真看过来时很快转变了脸色,仿佛刚才的轻浮是幻觉一样。
元崇德用袖子拂开一朵不知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