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让人把那马牵走了,奴不敢阻拦,姑娘饶命。”
谢家的女孩们都被叫做“姑娘”,小姐只有一人,就是她那和离的母亲谢韫娘。
清宁笑了一声道,“你是替我养马的人,该听我的话还是别人的话?”
小厮在这母女之间十分为难,唯恐惹祸上身遭殃,再不敢辩解了,只能一个劲儿磕头求饶。
流光看她脸色不好,小心翼翼问,“要去找夫人吗?”
清宁冷笑道,“不去。”
她脑子里那个怪东西幸灾乐祸道,“叫你不听我话,现在吃亏不是活该?要我说,你就该好好整治你妹子。”
清宁不耐烦喊了声闭嘴,流光却以为在说自己,不敢说话了。
清宁在三岁那年跟着韫娘回到谢家,回谢家后刚开始日子过得不太好,韫娘是千娇万宠的姑娘,在闺房时学的是琴棋书画笔墨纸砚,既不会管人也不会管钱,归家后每日里就在房里以泪洗面。
下人看她好欺负,总是克扣清宁吃穿,还是舅舅谢思霄发现才避免清宁被虐待的命运。
所以清宁一开始就和韫娘不太亲近,反而更喜欢作为大舅的谢思霄。
下人们都噤若寒蝉不敢言语,过了一会儿平日多话的若月才不平道,
“小姐又头脑不清楚了,您是她亲女儿,玉珠小姐不过在她膝下养过三四年,谁做母亲的不是偏宠自己女儿?”
清宁冷笑一声,“说不定我不是她亲女儿呢?”
这话若月不敢接,差点吓得跪倒在地。
说话间她们已到了了谢玉珠所住的揽春院。
揽春院里种着些春日才开放的迎春花、报春花、玉兰花和桃花,这倒不是谢二姑娘的兴趣,而是院子修建时种下的,如今在冬日,这些花没有开放,揽春院显得萧索萧条。
第10章
清宁入了院子,谢二姑娘正在亭中的石凳上弹琴,看见她来露出一个笑容,
“你怎么就来了,我还没谢谢你割爱送的那匹枣红马。姑母派人送来的时候就说是你送来给我赔罪,任凭我处置,我猜猜我怎么处置了?”
清宁定定看着她,直把她看得身上汗毛直竖。
谢玉珠和她目光对视道,“清晨的时候就被我送到屠马场,现在应该被人买下做成马rou吧。”
因谢玉瑛常年不在家,谢玉珠又与清宁年纪相仿,清宁虽然不搭理她,她却常爱把她当做假想敌看待。
清宁看了她一眼,突然抱着手臂古怪笑道,“你可知道长公主下月生辰?”
谢玉珠问,“那又如何?”
清宁叹口气,无奈摇头,“该怎么说你这脑子,陛下为公主祈福,已禁了屠马场等一个半月,你怎的找的地儿?”
谢玉珠一时语塞,却见清宁忽然一挥手,身边人已涌出来,慌忙拦住她,“你要做甚?”
但一行人只听清宁的话,这些人身强体壮的,又跟着清宁练过武艺,谢玉珠身边这些纤瘦的丫鬟妈子根本不是他们对手,居然让人得了逞。
她们也不管其他的,直直进了马厩,拉出绿耳并谢玉珠的小马。
小马被人牵出来,不安地跺着脚蹄子,清宁只看一眼就道,“给本小姐也送去给城南屠夫那儿,我要剥皮做双手套,马rou晒成rou干,马头给我带回来。”
说完扬长而去。出了院门,流光忐忑看她,“小姐,这真送去啊?”
清宁睨着她道,“你就从正院牵出去在城里溜一圈,务必做得大大方方,让人看得一清二楚,再找个人少的时候送进崔府托雪莹为我关照一二。”
流光闻言乖乖去了。
其实按照她后来性格,她非得揍这姑娘一顿,可惜谢玉珠又得哭哭啼啼闹得她头疼,她又烦她到处告状,所以才只吓唬她一顿。
清宁在茶室内枯坐了一会儿,就着茶点下话本,等到下午的时候方听见有人通报谢老爷回来了。
谢大老爷是清宁的舅舅,在她记忆里也是位传奇人物,据说他年少时也爱流连花丛,放荡不羁,但临到成年时忽然遇上突变转了性子,专心读书钻研兵法。
她上辈子一直和这位大舅舅关系很好,都说外甥像舅,谢大老爷也觉得她是最像自己的一个小辈,所以时常带着她骑马射箭,指点她功课。
不过这些宠爱在儿女亲情上显得尤其不堪一击,不然也不至于在上辈子做出那样的决定……
她正想着,谢思霄就让她坐下来,道,“最近武艺可有荒废?”
清宁摸摸挂在腰侧的鞭子,这正是她十四岁生日时谢思霄所赠,摇摇头道,“不知,还是得试试手才行。”
谢思霄本要点头,却看见清宁眼神,憋不住笑起来,“我这把岁数实在打不过你,不行,不能陪你。”
只留清宁在房间里和自己下棋。
不过下棋是假,指点是多,他说了会儿骑射功课,又给清宁说起宫中皇后去世,陛下将要的大选之事。
清宁听着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