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闻言就不客气道,“我也生了病,她也生了病,这事在这里扯平,万没有我上门与她道歉的道理。”
韫娘皱着眉毛看她,“她姓谢,你又不姓谢,若不是我还能护着你,你以为你在谢家有好果子吃?”
她说这话乃是因为她谢韫娘是外嫁女,十多年前死了丈夫,谢家人觉得她可怜就把她接回娘家。韫娘为死去的丈夫守孝不肯再嫁,而清宁就是她被接回来时所带的拖油瓶。在她看来,她们娘俩就该在谢家低头做人,而不是仗着谢家人宠爱肆意妄为。
清宁听完不愿松口,“我肯定不会去。如果我去了,那岂不是说明我心虚才道歉?”
不过说完看韫娘眼神,清宁就知道她肯定不信自己。毕竟她十六岁以前特别能惹祸,三天两头就有人上门告状。
导致后来门房看见有告状的,什么都不问,直接就给送潇湘园来。
韫娘又道,“玉珠还说你又穿了男装偷遛出去玩,我方才还不信,现在看来你可真长出息了。”
清宁骂了声“告状Jing”。
其实十多年前的事情已经模糊了,谢玉珠性格有些爱计较,又喜欢告状,清宁则性子活泼娇纵,常扮做男子外出玩乐,二人年岁相当,常常被长辈拿来比较,如此梁子就越结越深。
她好奇地看着韫娘,小声问,“谢玉珠躺在床上还有心情告状?”
韫娘警告地看她一眼,“在外人面前可不准这么说。罢了,不去就不去,待会儿我替你挑东西送去赔礼。”
如此就一锤定音,清宁被她说得无可奈何。
还是nai娘疼她,把清宁搂过来柔声安慰。
清宁顺势懒洋洋趴在nai娘腿上,让她给自己梳理头发。nai娘的手宽厚又软,抚摸在头顶上让她昏昏欲睡,让她感到惬意和舒适。
第2章
清宁因掉进河里又惹了祸事,只能待在屋中喝茶禁足。
她偏偏还不安分,时而跳上横梁坐在上面看画本,时而用鞭子去勾下枝头的雪白梅枝,享受这时候尚无伤病的身体,把站在下面的流光急的团团转。
其实她更想在这时候早早找到舅舅,她上辈子最后悔没有完成的心愿就是自由自在活着,不过算算时间还来得及,所以并不急于此时。
韫娘惩罚清宁绣好一方帕子方能解除禁足,清宁最怕这种Jing细活儿,nai娘和舅舅宠她宠得太厉害,她连野鸭子都绣不出,又何谈绣花?
这倒让她有时间慢慢理清处境。说来这份重生也着实蹊跷,清宁在书中读过那“重生”的传奇话本,主人公要么身负大恨,要么大忠大jian,唯独她一个闺中弱女子,吃喝玩乐的纨绔,除了一生嫁过三次人之外毫无出奇之处,也不知道怎么得到这份机缘。
她刚想着,脑子里那东西冷不丁开口道,“那你得感谢我。”
声音得意洋洋的,差点让清宁把手里帕子扔出去。
流光见她皱眉,小心翼翼端来茶水道,“姑娘要不先歇会儿?”
清宁看了一眼流光,这张年轻了至少十岁的脸十分娇俏,红扑扑的脸颊上有两团可爱的红晕。
她小声说,“你来替我绣。”
流光紧张后退一步,摆手小声道,“姑娘,上次我用左手替你抄了诗文,夫人就命我从此只准用左手做事……”
清宁不耐烦地把东西拂在一方,那怪异的东西知道她能听见自己的声音,越发肆无忌惮起来,一会儿说着它在帮助她重生上出了多少力,一会儿又命令她以后必须听它的话。
清宁恫吓道,“待会儿我就请大师来把你这妖邪收了。”
脑中声音顿了顿,小声又快速道,“你们没法子对付我的。”它说话语速比nai娘还快,话多又唠叨。
清宁痛苦地皱起眉毛,趴在桌子上准备先喝一口茶再起来。
正在此时,外面一阵风似的进来一个人,若月拦都拦不住,让这人冲进内室。
清宁漫不经心一看,只见进来一个十五六的姑娘,脸上一双大大圆圆的眼睛,穿着一身淡红色衫袍,头发在头顶用珠子束成两个丫髻,分明是她儿时的手帕交崔雪莹。
崔雪莹是个活泼放肆的性子,与爱玩的清宁臭味相投,故而关系一直很好。
崔雪莹进屋之后就走过来坐在她身旁,挽着她手臂极亲昵地道,“你怎的大白日还在屋里?我们说好要去城外的别院里赏雪踢蹴鞠,你是不是忘了。”
清宁有些不适应小姑娘这亲密,扬着下颌道,“我被禁足呢。”
崔雪莹叹了口气,方笑嘻嘻说,“韫姨实在是有些过分,咱崔家谢家姑娘怎么拘泥这些小节。不过你放心,我替你打听清楚了,隔日那位郎君就要出城,你可抓紧时机,万不要耽误良辰。”
崔雪莹是崔家长房嫡女,父亲是大鸿胪,母亲又是楼家女,从小到大受宠得厉害。上辈子清宁与她最为投契,二人不是去偷看隔壁俊俏的郎君,就是去花楼里调戏漂亮姑娘,算是正儿八经的闺秀们口中最深恶痛绝的纨绔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