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顶罪的忠仆。
太后看着季嬷嬷被拖出去,眼里隐约带着怜悯,心里已有了处置,可还是偏头看向宋婉清:“此事婉清你怎么看。”
宋婉清沉默片刻。
季嬷嬷存了必死的心认罪,断然不会供出王太妃,谋害宫妃和皇嗣,依照宫规,应当杖毙。
替王太妃干了不少腌臜事,杖毙并不冤枉。
至于王太妃,也断然没有让凶手站在白骨上高枕无忧,尽享荣华的道理。
“季嬷嬷谋害皇嗣,按律杖毙。”
“王太妃御下不严,导致当年惨案,于栖梧宫带发修行,终生不得出。”
宋婉清不疾不徐,语调清冷。
这个处理方法同太后所想别无二致,不管怎么说,先帝已逝,此时去处置王太妃难免会落人口实。
既然季嬷嬷铁了心要替她顶罪,那便成全了她的一份忠心。
“依你所言,此事便交由你了。”太后点头。
宋婉清身为皇后,执掌凤印,此事理应该交由她来处理。
太后想了想,又说道:“不论如何,有哀家给你兜底。”
宋婉清动容:“好,多谢母后。”
—
奉天殿,沈长洲坐在鎏金龙椅上,穿着明黄色朝服,举手投足满是帝王的威严。
临安城的水利工程已将开工,修水利一事,朝中官员难得意见统一,没有反对之声。
吏部和户部汇报完修建进程,便退了朝。
待百官悉数离开,殿上空无一人,沈长洲坐在龙椅上神色晦暗,像是想什么出了神。
从白想到今日在宫道上发生的事情,没有上前,只静静的站在一边。
片刻后,沈长洲起身,没有上御辇,兀自走了出去。
留下一众人愣在原地,无措的面面相觑。
从白不远不近的在他身后跟着。
沈长洲有些心不在焉。
王太妃疯疯癫癫的样子在脑海里不断浮现,沈长洲极力想要驱赶,她说的话却一声声的在耳边响起。
想来有些可笑,自己因为杀害母妃凶手那一点虚情假意的阻拦,对她心怀感激多年。
沈长洲自嘲的笑了笑。
远远瞧见宫道上穿着松花绿长衫,向自己走来的宋婉清,笑意在她面上漾开。
沈长洲有片刻失神。
宋婉清挽上了胳膊,笑盈盈的凑近:“我来接夫君下朝。”
沈长洲心里积压的自责瞬间溃堤,铺天盖地的无力感与愧疚席卷而来。
“好。”沈长洲声音低哑,带着不可闻的哽咽。
第68章 起风云4
月华宫的梨花簌簌的开了满枝,清远的梨花香气弥漫在空气里。
宋婉清坐在案前半日,被似有若无的花香熏的微醉,盯着眼前空白册子出了神。
王太妃同王芸芝是远的没边的亲戚,两个王家本就往来不密切。
加上政见不同,现在更是断了往来。
但宋婉清儿时,也是听说过王太妃的名号的,说她蕙质兰心,初入宫便宠冠六宫。
朱嬷嬷和心怡妙秋守在一旁,见宋婉清面色凝重,便下意识的噤声,一老三少默不出声的样子瞧上去有些好笑。
宋婉清轻叹一口气,总算是下定了心,提笔拟了份懿旨,盖了凤印,待墨干后递给朱嬷嬷:“有劳嬷嬷和心怡替我走这一遭。”
天和二年四月,栖梧宫掌事嬷嬷季妍毒害先帝妃嫔,按律处以杖毙之刑,王太妃御下不严,于栖梧宫带发修行,终生不得出。
朱嬷嬷和心怡奉命来栖梧宫宣读皇后懿旨,不待宫人通传,王太妃已经整装立在庭前,像是早就预料到了。
王太妃身后,只站着两个宫人。
修行须得静心,不得骄奢,栖梧宫的宫人大多被调遣去了别处,只留了两个年长的宫人侍奉。
偌大的栖梧宫,如今显得冷清极了。
“皇后懿旨。”朱嬷嬷视线在几人身上扫过,朗声,“太妃王氏,御下不严,以致先帝嫔妃命陨,于栖梧宫带发修行,非诏不可出。”
王太妃福了福身,面色依旧平静如水,接过懿旨:“臣妾接旨。”
话毕拿着懿旨,转身离去。
片刻后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脚步顿了顿,转头,艳艳的红唇张了张:“季妍呢。”
朱嬷嬷犹豫,可还是如实答道:“季嬷嬷毒害先帝妃嫔,已伏诛。”
王太妃闻言神色未变,面上依旧平静,静的像一滩死水,丝毫不起波澜:“多谢嬷嬷告知,本宫身体欠佳,就不送嬷嬷了。”
声音平稳,带着轻微的沙哑。
不知为何,眼前那个满头珠翠的华服女子瞬间有了沧桑之感。
朱嬷嬷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拐角,转头看向心怡:“走吧。”
两人转身离去。
身后,栖梧宫朱红色的宫门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