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那位小公子,沈长洲。”
宋怀山喝着茶,是陛下差人送来的庐山云雾,入口清冽,回甘无穷,正想开口夸这茶,听到刘老太爷说的话,嘴里的茶不上不下的卡在了喉间。
半晌,宋怀山才将茶咽了下去,被呛得咳嗽:“沈长洲?”
宋怀山怎么也没能将那出身望族,少年入仕,仪表堂堂,才华横溢,手足和睦的小郎君,同沈长洲对上号。
这望族也有些过于望了……
沈长洲十八岁登基,嗯……算是少年入仕。
就是这个手足和睦。
昱王同太子当年闹成那样……
宋怀山知晓老师来说亲,定是要挑着好的说,可这属实有些夸张了:“老师,这个手足和睦有些牵强了吧!”
刘老太爷细细想了一番,觉得自己的形容很中肯:“太子战死,昱王从玉碟被除名,沈长洲同长公主关系向来亲近,确实是手足和睦。”
说着一脸淡定的从怀里拿出本红册子,是沈长洲的生辰贴,递了过来。
宋怀山犹豫了一会儿,才放下茶盏,接了过来,没有看放在了一边:“诏书已经下了?”
宋怀山有幸教过几年沈长洲,也算是他的老师。
彼时沈长洲母妃刚去世,李皇后自顾不暇,太子和昱王身后皆有世家扶持,只有沈长洲在这深宫中只身无所依。
这孩子聪慧,不卑不亢,三位皇子中宋怀山最喜欢他。
喜欢归喜欢,可这帝皇家,到底不算是个好归宿。
这宫里的娘娘表面上风光无限,可背后的辛酸苦楚又有谁能看到。
就算是李皇后,当年在宫中亦是举步维艰。
沈长洲即位后,台谏屡屡催他早立中宫,悉数被他用时局未平搪塞过去。
现下怎么就突然让刘老太爷来说亲呢!
刘老太爷自是知晓他的犹豫,将沈长洲的话原封不动的复述一遍:“没有诏书,既是让老夫来求亲,自然有允有不允。”
宋怀山闻言一怔,陛下求亲一说,倒是新鲜。
刘老太爷自是知晓宋怀山,说道:“沈长洲那小子说,宋大人不答应也无妨,他下次再来。”
沈长洲这小子,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让自己贸然上门来说亲的,再说这儿女的婚姻大事,也不能急于下决定。
刘老太爷起身:“老夫就先告辞了。”
宋怀山相送至门廊,看着他上了马车,直至马车驶远,才转头回了府。
看着石桌角落的生辰贴,没来由的想起宋婉清先前说的话。
说什么嫁给沈长洲后,他后宫纳满了嫔妃。
自己打心底是不信这些的,可自家女儿留下两条预言,皆一一实现。
那次后,宋怀山和王芸芝还特地去了趟青城山,找了山上有名的虞临道人替宋婉清算了一卦,那道人看着卦象,只神秘莫测的说了句:“天命自有定数。”
宋怀山轻叹一声,上前拿上生辰帖,朝着平墨阁去,此事需得同夫人商量商量。
—
平墨阁庭院里种了池荷花,原本翠生生的荷叶开始枯黄,不少已经蔫的打卷,大多荷花已经枯了,只留了个光秃秃的莲蓬。
只有几朵,还开着粉嫩的花,亭亭玉立的,周围的萧瑟衰败好像同它们毫无关系。
王芸芝看着外头的荷花,心里有些许触动,突然想到前些日子,有不少媒人上门来说亲,想着既是婉清的婚事,自然要先问问她的意思,便悉数回绝了。
“哎,婉清,你喜欢怎样的儿郎!”王芸芝收回看着池中荷花的眼神,看向了宋婉清。
宋婉清正埋头咬着荷花酥,闻言抬头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家母亲。
这个话题向来是女儿家的谈资,王芸芝知晓自己做母亲的问自己女儿这个问题,属实是有些奇怪,有些不好意思的拿起茶盏,喝了口茶:“罢了罢了!”
宋婉清倒并没有觉得奇怪,自己向来不喜欢同临安城中的贵女们往来,打小有什么事情都同母亲说,两人虽说是母女,倒平日里的相处更像是对姐妹。
只是母亲突然问这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宋婉清咽下嘴里的荷花酥,托腮认真想了想。
怎样的儿郎。
宋婉清脑子里冒出了个模模糊糊的男子。
那个男子的身影渐渐的清晰。
沈长洲的模样赫然出现在脑子里。
一想到沈长洲,宋婉清的声音都带上了份欢喜:“我喜欢风雅俊秀,爱穿墨绿色衣衫,长睫毛,笑起来很好看的男子。”
王芸芝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看着宋婉清隐隐带着羞赫的模样,面上露出个了然的表情,这都具体到眼睫毛了,自家女儿哪里是在说自己喜欢的类型,是在和自己形容她喜欢的那个男子!
“能够让我们婉清喜欢,他一定是个很好的儿郎。”
见宋婉清没有回答,王芸芝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