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清,宋万青。
想到她刚刚丝毫不惊讶的样子,沈长洲敛了笑:“阿姐,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好了好了,天色不早了,阿姐就不留你用晚饭了!”沈苒赶紧转移话题。
—
寝宫的窗子敞开着,夏夜习习的凉风吹进了寝宫内,给烦热的夏夜带来丝凉意。
月亮在树梢上高高挂着,月光透过窗子倾泻进来,在床边落下一片清晖。
风渐大,吹的窗子作响,沈长洲毫无睡意,觉得有些许聒噪,起身走到窗前。
看着不远处葱茏的树影,是小院拐角的那颗槐树。
想到那晚,伴着隐隐的虫鸣,宋婉清说的话,沈长洲心情倏的好了起来。
就连窗户敲打窗柩的声音都变得悦耳起来。
沈长洲想到了宋婉清的点点滴滴,脑中渐渐清明。
自己早该发现的。
沈长洲的视线从槐树上移开,抬手,关上了窗子,将寝宫的灯悉数点燃。
原本漆黑的寝宫亮堂起来。
寝宫书架的暗格中,整整齐齐的放着十来卷画。
沈长洲拿出一卷,在案台上铺开。
画中的人墨绿衣衫,面容素净,眉尾的痣使他更添神韵。
沈长洲看着画像,眼里泛着柔柔的光,好似藏着一潭秋水,让原本冷峻凌厉的眉眼变得柔和起来。
沈长洲将画收起,用绸带仔细捆好,放回了暗格,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手里的是稀世珍宝。
半晌,沈长洲合上暗格,抬手将暗格落了锁。
锁芯落下的声音,在空荡寂静的寝宫里响着。
沈长洲从未见过她女子妆扮的样子。
未曾着墨的宣纸在案台上铺开,沈长洲提笔,在纸上细细描摹着。
华美的罗裙,Jing致的发髻,眉间殷红的花钿,嫣然一笑,让大昭百花齐放的春日都黯然失色。
在眉尾点上一颗痣,看着画中人逐渐鲜活,沈长洲有片刻的失神。
她是全大昭最好看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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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了,整个皇宫笼在黑夜里,唯独小院温晏如那间屋子的灯火还亮着。
房间里东西并不多,除了原先就有的陈设,就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看上去有些死气沉沉的。
书架上,摆了盆兰花,清新俏丽的一抹绿,给屋内添了一丝活气。
案台上,趴着个穿宦服的人,一动不动。
是内务府的王豪。
此人仗着宫外的地痞兄弟,逼迫林衡署的小宫女做他的对食,用小宫女的家人作要挟,扬言不从便灭了她全家。
温晏如遥遥见过那小宫女几次。
路过御花园,她正在给兰花分株,温晏如路过多看了两眼花,她便大方的分了株兰花递过来。
是娘亲最爱的蝴蝶兰。
记得小时候,每年四月,娘亲也是这般给兰花分株。
温晏如神使鬼差的接过来,如获珍宝般捧着那株连泥带土的兰花回屋。
烛火曳曳的燃着,温晏如扫了眼书架上摆着的蝴蝶兰,随即视线顿在燃着的烛台上。
抬手,打翻了烛台。
融掉的蜡油在案台上淌开,落下的火星触碰到一旁的书籍,火苗窜了起来。
火引燃了案台,顺着蜡油攀上了王豪的衣角。
温晏如拿过书架上的那盆蝴蝶兰,神色平静。
火苗蹿的高起来,火星飘到书架上,接触到书,便燃了起来,王豪的尸体彻底被火吞噬。
木头,书本燃着的味道在空中弥漫着,还隐隐带着皮rou烧焦的气味。
皮开rou绽的声音被木头燃烧断裂的声音掩盖住。
温晏如抱着兰花转过身,就当是离开皇宫前,还上那小宫女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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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向着旁边的屋子烧去。
此时起了阵风,火在风的助推下,片刻便燃到了最左侧那间。
宋婉清睡的很沉。
温晏如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宋婉清屋内。
烟气从缝隙里弥漫进来,透过窗子已经能看到熊熊的火光。
火势蔓延的速度有些超乎温晏如的预料。
温晏如俯下身,想先将她带出去,外面传来略尖锐的呼喊:“走水了!走水了!”
紧密的锣声随之传来。
不一会儿,外头传来纷杂的脚步声。
温晏如的手在半空中顿住,随即收了回来,倏的消失了。
—
沈长洲躺在偌大的龙床上,看着床幔,丝毫没有睡意。
听到外面一阵乱,有人喊着说走水了。
沈长洲起身,这个季节干燥,稍不注意,走水也是正常。
走到窗边,一股烧焦的味道传了进来,有些刺鼻。
沈长洲打开窗,远远看去,火势并不小,熊熊的火光将那一片夜空都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