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现在这样子,隐忍着怒火将发未发的样子,令连枝感到无措,恐慌,只能垂下眼眸无力地看向别处。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居然还能压下怒意,耐着性子问她:“什么时候决定的?”
申请学校至少是在去年,签证下来至少一个月,也就是说,她早在至少四个月前,就在计划这件事。
“为什么……没跟我讲?”他的声音那样沉,或许是因为太过惊异,太过意外,甚至有些茫然。
终于,还是等到了这一天。
连枝紧咬着轻颤的嘴唇,却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怎么说?说什么?说你等我一年?她凭什么有这样的信心?
还是说,分手?
“说话。”他凝视着她,她低着头,指甲掐得自己生疼。“说话!”他的声音陡然拔高,连枝一眨眼,眼泪就落了下来,她的下巴控制不住地抖,却依旧紧咬着下唇,怕一松开,就会哭出声来。
祝丞结就这么睨着她,目光沉沉,对峙着,等她开口。
可她依旧没说一个字。
不知是谁的手机在响,可谁都没动。
祝丞结痛苦地挠了挠头,那电话的声响一直未停,不接不休的架势。
良久,祝丞结转身,按了接听。
林业瞬间就听出了他心情不佳,可情况紧急,他顾不得太多,那事事关公司的投资计划,必须得他出面,“C.J!公司有急事!”
他揉了揉鼻梁,更是烦躁:“你们解决。”
林业焦急,一股脑说了很多,这事没他在干不了。
祝丞结没有回应,他挂了电话,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
连枝抬眼看向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的身影变得模糊。
“公司有事。”他将目光移到别处,没法看她哭。他压抑着,没有说出过分的话:“我们过两天好好谈一谈。”
门关了,他人也消失了。
连枝松开紧咬的下唇,跌坐在茶几边。
她的签证被他放在茶几上,眼泪啪嗒啪嗒落下,砸在上面,一颗一颗。
*
祝丞结回了公司,这会一开,就到凌晨三点。
汤致宁给他打了很多电话,他都没接到,于是他又给祝丞结发了微信,说一切准备就绪,明天直接带人过去就行。
祝丞结却说:【取消。】
那么晚了,汤致宁竟然还没睡,他几乎立刻就给祝丞结打了电话。
“你说什么?取消?发生什么事了?小枝枝没时间?”
“不用问那么多,取消。”他坐在落地窗前,眼前的大厦只剩下星点灯光。“谢谢。”
“喂,你怎么了?”汤致宁察觉到他的异样。
“公司还有事,挂了。”没等他多说,祝丞结就挂了电话。
办公室沉而静,他丢开手机,蓦地看到外套口袋里鼓鼓的一处。
祝丞结拿出来,那是一只戒指盒,轻轻打开,里面是一枚色泽艳丽的金色戒指。
他扣上盒子,又把它丢到一边。
*
连枝是那种你进一百步,她才会迈出一步,而你退一步,她会直接逃避到消失的人。
眼泪流干了,连枝就站起来,擦掉签证上的泪珠,开始收拾东西。
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其实她的东西并不多,两个行李箱刚好装完。连枝没有拿走他送给她的那些礼物,除了她一直戴在手腕上的那条金色手链。她走的时候,墨墨一直咬她的裤脚。连枝蹲下来,又摸了它几下,给它倒好狗粮,推着行李箱出门。
那天晚上,北城冷得像寒冬。
陈悠然大半夜接到她的电话吓了一跳,赶紧从被窝里钻出来去接她。连枝暂时搬到了陈悠然租的房子。
本来陈悠然还想教训她一顿,可看到连枝冻红的双眼,一看到她下来,连枝就紧紧地抱住她啜泣。
陈悠然一愣,一边拍她的背,一边无措地说着:“这是怎么啦……没事啊没事,我在这,我一直在这。”
*
祝丞结冷静了两天,处理好公司的事,回去时正是周末傍晚。
这两天他很少看手机,就算偶尔看一眼,也没有连枝的消息,更不要说电话。
推开门,房间一片漆黑。
墨墨还是像以前一样第一时间冲过来,只是这次,它居然冲他汪汪叫。
祝丞结在玄关换好拖鞋,敏锐地察觉到不一样的地方。
他灯都没开,穿过走廊,径直去到卧室。
拧开门,主卧漆黑一片,没有灯,安静像从来没人来过。
他自己打开了灯,她用的衣柜空了,浴室里她用的东西也没有了。
原本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又窜了出来,萦绕在心头,烦躁至极。
他望着空寂的房间,笑了,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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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