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没有暖气,客厅也没有空调。
祝丞结直起身,拉过行李箱打开,递给她一件羽绒服,“先穿上。”他说:“等透会气再关窗。”
“你冷不冷?”
他摇摇头,连枝便把他的衣服披到肩上,坐到远离风口的沙发上。
余光里,祝丞结跟着她走过来,一起坐到柔软的沙发上。
“你小时候住这里吗?”连枝环视这间屋子,问。
祝丞结点头,伸出胳膊把人搂进怀里,目光停留在对面的白墙上,“从出生到小学毕业,我都住这里。”
虽然已经猜到是他小时候的家,但亲耳听到他说出来,她还是有些动容。
他居然带她来参观他小时候的家,说明他在有意识地让她了解他的生活。
连枝望向他的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又很快错开,埋下头去。
她依偎在他怀里,腿上盖着他的羽绒服,暖意逐渐蔓延开来。
“枝枝,”祝丞结开口,显然并不准备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上次我跟你说,以后有什么事都能跟我讲,我很希望你把这句话记到心里。”
连枝放缓呼吸。
她听见祝丞结继续说:“不管是开心的事、难过的事,不管是大事,还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我都希望你能跟我分享。
我知道,你可能主观上会觉得我忙,觉得我对那些事不感兴趣,或者是觉得会打扰我,所以不见面的时候很少主动找我……但是,不是的。我啊,其实很喜欢听你说话,聊你的生活也好、学业也好,就算是很小很小的事情,我也会想知道、想了解。”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你有时候好像太独立了,虽然这不是一件坏事,但是偶尔,也可以学着多依赖依赖我。”
他低头,想看她的眼睛;可连枝垂着眼,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神情。
他也不急,一边摸她的后脑勺,一边等她回话。
空气静谧,只能听见外面呼啸的风声,一股又一股凉意灌了进来。
可沙发这里却很暖。
“……我不知道怎么说。”良久的沉默以后,连枝终于开口,“有些事情,我……”她欲语又止,一瞬仿佛回到前年在医院,舅舅在病房撒泼碰瓷的场面,让她窒息,让她直不起腰来。
很尴尬,很羞耻,很没有自尊心。
但偏偏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这些,他会了解吗?他会想要了解吗?如果他知道舅舅是怎样得好赌,妈妈是怎样得软弱,他会怎么想?
大多数人不都是会像曾经想要追她的前同事那样么?权衡利弊及时止损,不是么?
那他呢?
……
“笨蛋。”祝丞结轻敲她的额头,掰过她的下巴,瞧着她的正脸,正色道:“没什么不好说的。我们都不是完美的人,不可能装一辈子,是不是?”
连枝的眼里瞬间蒙了一层雾,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所以啊,我们相互都坦诚一点,好吗?”耳边是他温热的呼吸,连枝一眨眼,眼泪就啪嗒掉了下来,她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又是难过又是快乐。
本来是想好好跟人聊天,结果还又把人弄哭了,祝丞结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他双手攀住她的肩膀,自己望旁退了一点,正面对着她,轻哄着:“不哭了啊,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都要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那么坏人了,怎么好端端一女孩儿,都搁他面前哭几次了。
*
那晚,两人窝在床上,祝丞结给她翻小时候的影集。
他小时候其实蛮调皮的,对着镜头的照片大多都是大笑着,很无忧无虑的样子。
只是照片只到12岁,后面就没有了。
那本相册被保护的很好,照片后面还有字,听他说,是他妈妈写的,记录着日期和场景。
虽然没有见过他妈妈,但连枝能感受到他妈妈对他深沉的爱意。这么细心,自然只有爱才能解释了。
“你妈妈年轻的时候好漂亮呀。”连枝摩挲着照片感慨,上面的漂亮女士烫着一头卷发,即使画质不清了,但也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
“怪不得你也这么好看。”她望着照片,再望望他。面如冠玉,目如朗星,一身清润。
听人这么直白夸自己,祝丞结倒还有点不好意思了。
“阿姨现在应该更美吧?”连枝想。
祝丞结倒是沉默了一瞬,下巴压在她肩头,想了想,说:“如果她还在世的话,应该会。”
连枝一愣,慌张地扭头看他。
但似乎又不是那么地意外,一切疑问好像又有了解释。
祝丞结抱着她,轻声说:“我小学毕业那年,她生了病,情况不是很好。为了让我好好长大,她便把我送回我父亲身边。那是我第一次见我父亲,12岁的时候。”
“C.J……”
“他其实是有一个完整的家的,我本来是个不速之客。”他笑,“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