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安安下来问他,“被霜打了?”
“嗯,家里还真刚刚下了霜。”他抬起头,眼圈居然有点泛红。
安安被他的样子吓一跳,拉着他胳膊出了宿舍楼,急着问:“怎么了,家里有事儿吗?”
“安安,我心里不舒服。”陆风小声嘀咕,“爸妈送我上车时,我差点没哭了。”
安安松了一口气:“让你吓死了,还以为家里怎么了呢。你这反射弧也太长了点儿吧,开学俩月了,这会儿才知道想家。”
“你那会儿是不是也很想家?”陆风突然问。
“我这心里”,他用手拍着心脏的位置,“空空的。”
安安看了他一眼,拍拍他:“没事儿,过一段就好了,这段时间你多回去几次。”
“还好有你在这,安安。你去年想家时,我都不在。”陆风撇着嘴说。
“行了,别煽情了。”安安笑起来,“给我带好吃的没?”
“带了,带了。”陆风忙不迭地把手里一个大大的袋子递给她,“这里面都是。我爸超偏心,给你带的比给我的还多。”
安安笑着接过来:“还用陪你待会儿吗?”
“当然用啊。”陆风叫起来,“你是拿了东西就想跑是吧。我这还难受着呢,你有点同情心没有?”陆风一脸夸张表情。
“你得庆幸,自己还有人类正常的情感,你看你这俩月臭美的。”安安一边说一边看袋子里的东西。
“哇,这个蘑菇酱是陆叔做的吗?”她兴奋地问。
“是啊,你一份儿,我一份儿。”陆风有气无力地说。
两人的表情,一明一暗,对比鲜明。
安安看看他:“那你等我会儿,我送回宿舍陪你出去走走。”
安安下来后,俩人也没出学校,就在Cao场上绕大圈散步。
“安安,昨天在家看到喇叭叔了。”陆风心情好了些。
“他好吗?我有几个月没见过他了,暑假时他好像都不在家。”
“嗯,他还问起你呢,还问咱俩什么时候再去他那广播去。”
安安笑笑:“那时候真好,以后怕是都去不上了。”
俩人一时都陷入了回忆。
小学时,每次有分角色朗读课文的作业,他们就站在各自院子里,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词。俩人记性都好,对个两遍也就背下来了。课上经常被当作范本展示,他们也就越发上瘾。有一次,安安笛子上的笛膜坏了,陆风自告奋勇说可以去山里找材料自制。俩人进山后,笛膜没找到,却在山顶对了一篇《将相和》。村里安静,俩人在山顶背诵的回音从村头绕到村尾。自此,村里的叔叔阿姨们总拿他俩打趣儿。
喇叭叔一辈子没有结婚,却特别喜欢孩子。之所以叫他“喇叭叔”,是因为他就负责管村里那个立在村头的巨型喇叭。每到周末,喇叭叔会播流行歌曲,安安和陆风就坐在自己家窗台上安静地听。后来,安安买了个漂亮的本子,把一首首自己喜欢的歌词凭记忆写下来,陆风给她到处搜罗那些歌手的贴纸,本子里从黎明到张学友,从谭咏麟到小虎队,贴满角角落落。赶上谁家嫁娶,喇叭叔一大早就会放特喜庆的曲子。陆风脸都没洗就冲进安安家拉着她出门,“快点快点,去看新娘子。”街上已经站了不少人,新娘子穿着红色的礼服、红色的高跟鞋,脸上也红扑扑的,被新郎抱上车子。一群小孩子跟在后面起哄,新娘子就会娇羞地把头埋进男人胸前。周围大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笑意盈盈。
再后来,喇叭叔听见了他俩的山顶朗诵,把俩人叫到他那间不大的“广播室”里,“来来来,你俩把你们那课文都给好好播播,让村里的娃儿们都好好学学,省得成天的就知道满街乱跑闯祸。”
“可真快啊!”安安走出小时候那些轻快记忆,感叹着说。
“是啊,转眼咱俩都离开家了。”陆风一脸伤感地说。
“以后也不知道还会去哪?”安安像是在自言自语。
陆风却突然大声说:“我知道我会去哪。”
“哪?”安安问。
“你去哪,我就去哪,我反正比你晚考一年。”
没等安安说话,他又问:“安安,你肯定能考上最好的大学,我肯定也能。”
“嗯”,安安淡淡答着,心里却想起章家明。
他会去哪呢?
回宿舍的路上,陆风问安安:“安安,你知道高一高二要一起开运动会了吧?”
“知道啊,不是期中考试之后呢吗?”
“你肯定又什么项目都没报吧?”陆风突然笑起来,“你说你,脑子出奇的好,这身体怎么就不行了呢?”
安安送她一个白眼:“就不该可怜你,陪你在这闲晃。”
“好好准备考试吧。”安安补了一句。
“你怎么跟我爸似的,这次回去,你知道他说啥?”
“说啥?”
陆风清清嗓子,学着陆叔的样子:“你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