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七日,天地间兜了许久的风雪终于暂缓了片刻,给人以喘息的时间。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也渐渐在云朝流传了开来。
镇平王和王妃是被当今圣上暗害而死。
起因是大雪压垮了长久失修的镇平王宅院的大门,有清扫的人推门而入,发现了一张用艳红的血色书写的自白书。本就因连绵的大雪致使人心慌慌,这份自白书一出可算是彻底炸了锅了。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消息迅速流窜,不仅整个天门城人尽皆知,甚至一路的城池直到京城,都知晓了这一份镇平王冤魂投下的檄罪文。
事出在边关,天门城得知消息最快,军营里的各位副将参将一波波地来别院里,想见少将军,都被魏义给挡了回去。稳坐宫中的圣上听说了此事,当即呕出一口血,怒派人去镇压如沸的流言,又连夜召集心腹拟完旨派人快马加鞭送往边关,一定要亲自交到镇平王世子手上,安抚他的情绪,免得世子心里真的起了疑虑闹事。
现在正是清理京城党羽的关键时刻,边关一定不能乱。
温岑倒是接见了宫里派来的人,只是听完了那封诉说兄弟情谊,叔侄情谊发自肺腑感人泪下,又把矛头直指西狄蛮夷乱我朝之心不死的圣旨什么话都没说,只让人把宫里派来的使臣给带了下去。
出入边关的审查缩紧,温岑断了和京城的所有消息往来。
第九十一章
温岑的沉默让宫里直觉大事不好,连着发了两道圣旨再加调令,要求温岑立刻回京城,不得延误。派来名为护送实则提皇上铲除后患的死侍,连温岑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早有准备的边关众人给抹了脖子。
看着架势,是铁定要造反了。
皇上动用了埋在天门城的暗线,费劲千辛万苦给徐安安下达了别管那药效了,立即动手的圣谕。徐安安接过暗探好不容易躲过重重埋伏与包围,才送到她手里的信,下一秒就挥了挥手,躲在暗处的魏义上来直接拿人,顺藤摸瓜干脆利落的一网打尽。那暗探被拉下去的时候,还十分不可置信地看着徐安安,试图分辨她是早已叛变还是不慎暴露了身份,被人拿来当诱饵继续钓鱼。
徐安安拆了信看了一眼,用词狠绝,让她不惜一切代价刺杀温岑。要是成功,想要什么给什么,如若失败,他爹关氏和她妹妹都还在京城,让她自己掂量掂量后果。徐永新他们能活还是能死,管她屁事,要是死了还正合她心意,徐安安撇了撇嘴,把信直接扔进炭盆里点了。
一开始的那份天赐的檄罪书,毕竟只是利用鬼神之说,并无实际依据,若是处理的好也不会惹出什么大问题,偏偏圣上刚大肆诛杀叛贼手段狠厉,惹得不少人都议论纷纷,再加上京城里是直接暴力平息流言并没有给出什么说法,一时之间各种暗中的揣测又多了起来。
温岑动作更快,先前搜集到的确切的证据如雪花般飞往各地,人证物证口供齐全,不少地方敏锐地接收到大战在即的信号,纷纷沉默了下来,左右观望。
雪已经停了,升起的薄阳映衬在尚未完全消融的雪地上,亮的直晃人眼。徐安安把窗开了点小缝,呼吸着干裂的泠泠寒气,温岑扣上了装着左符的黑色木盒。
整个军营里的火气都被点燃了,万事俱备,只差他这个主将出面,一统人心了。
今日温岑去军营就是要去宣布带兵直逼京城的,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事,纵使前期已经准备良久,能有多少人愿意跟着温岑干还不一定。
按照徐安安的设想最好的打算能有百分之七十的人跟着温岑,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保皇党必然会在军营里先爆发一场流血冲突,先得按下军营里的不同意见才是。要是同意跟着温岑干的人过少,还没出师就不利了,最后的胜率怎么算都有点玄。
温岑这一去隔了老半天也没回来。秋昕明明自己也担心的不行,两眼发直却还是要努力安慰徐安安。
“大师兄都跟着去了,不会出事的。”聂落风在武学上颇有造诣,跟着去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有人帮衬着也好控制住局面。但军营里的都是些猛人,万一真打起来,走巧技的聂落风能不能打过那帮汉子还真不好说,故此秋昕拨着桌子上的一堆药粉,也是一脸不安。
自从宋祥满脸恭敬严肃的接进少将军,议事厅内的气氛就一直焦灼到现在,有豪气的将领已经表了态,也有人仍在踌躇着。跟着少将军不算坏事,但是就算镇平王是由当今害死,师出有名了,领兵奔赴京城到底是于理无据,说不过去的。若是能有什么强有力的调兵由头,他们也才能安心。
见气氛到位了,温岑和聂落风暗中对了个眼神,微微点头。
温岑指尖滑过:“诸位,都认得这个吧?”
修长的手指间夹杂着的冷厉暗光映在了所有人的眼底,在座的众人神色顿时一变。
虎符在手,众将莫敢不从。
“如何如何?”徐安安接过温岑身上沾着寒气的外袍,“咱们能有多少人?”
“边关的将士除去要留在这里镇住西狄的,其余的都能调派。”
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