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过不去这个坎儿。”林水瑶哽咽道:“以前老想着得空了就回去看看他们,可总也没空,年前我还让人送年货给他们写信报平安来着,开年那会儿他们来的回信上还说家里一切都好,谁能想到下一封信来的就是他们的死讯,实在太突然了,我到现在都缓不过来。”
程婆子道:“其实早晚都有这么一遭,他们就是福薄,早走了几年,你觉得难受是正常的,等挺过这一阵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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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抵达青州宣宁县时,林父林母已经下葬一段日子了。
罗安和林水英亲自带着林水瑶一行人回林家村。
到林父林母落水的地段时,林水英特地让马车停下来,下了车,站在岸边,红了眼圈。
林水瑶也跟着走了过来。
“那几天雨下得特别大,咱这小地方山多,路段被冲垮是常有的事,可那老虔婆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这个时候死。”
林水英恨得咬牙切齿,“爹娘在县里住得好好的,不得不顶着大雨回来奔丧。那天,就是在这儿,路段垮了,马车过不了,只能下来走,结果……”
蹲下身去,她满脸痛苦,“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在湍急的河里挣扎而无能为力,瑶娘,我是罪人……”
豆大的泪珠落下来,林水英哭到失声。
“姐!”林水瑶也哭,伸手抱着她,“不怨你,我不怨你,爹娘也不怨你,没人会怨你的,你别自责好不好?不然我会更难受的,我隔那么远,连家里出了事都不知道,爹娘最后一面也没见上,我才是罪人呢!”
姐妹俩抱头痛哭了一炷香的工夫才走回马车边。
罗安递了块帕子给林水英,“英子,别哭了,先带他们回村祭拜爹娘,不然天色该晚了。”
林父林母葬在林家祖坟里,程婆子给他们上了炷香,“亲家公亲家母,你们两口子就安心去吧,瑶娘以后就是我亲闺女,老程家亏待不了她。”
林水瑶才看见坟冢就坐在一边没吭声。
罗安招呼着小七小八给姥姥姥爷磕头,给林水英递了个眼色。
林水英走过去,并排坐在林水瑶旁边,伸手搂着她,什么也没说。
林水瑶这会儿很难受,特别难受,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堵着。
来的路上她就有心理准备,可当看到爹娘冷冰冰的墓碑,她还是承受不住,崩溃了。
那种突然之间丧父丧母的孤独感和无力感,让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三哥说这是她的劫。
人世间的生离死别,是真的痛,锥心的痛。
“我才刚好,你别勾我眼泪啊!”林水英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又轻声说:“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缓了好一阵子,林水瑶才走过来给爹娘烧纸,“以前老见爹娘在信上念叨外孙,今儿我带他们来看你们了。”
三哥说,爹娘能投个好胎,他说话算数,爹娘下辈子就不用遭这么多罪了。
后面这句,林水瑶没说出来。
下山的时候,林水瑶提出去村里住。
林水英犹豫道:“爹娘早就被我们接到县里,没住村里了,前些日子办丧事我倒是回来打扫了一下,只怕隔这么久,屋里被褥啥的又chao了,盖不了,还是回县里吧,这会儿天色还早,咱们坐的又是马车,能赶上。”
林水瑶站在小山包上,能把整个林家村收入眼底。
这个时辰,多数人家的烟囱已经开始冒烟,唯独她们家小院,静悄悄的。
上车之前,林水瑶看向程婆子,“娘,您要回村吗?”
听林水英说,晋王在归隐之前让人修了路,林家村去往吉庆村,不用再走山路,更不用绕路,可以直接坐车了。
程婆子本来想去的,毕竟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难得回来一趟,下一次还不知得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回老家,可她总觉得眼皮跳得厉害。
考虑到小儿子那特殊体质,只怕小儿媳晚一天回去都会出事儿,她果断摇了摇头,“算了,下次吧!”
听说林水瑶婆媳回来,大伯娘王氏特地让儿媳备了饭,眼巴巴地过来请,笑得满脸褶子,对着程婆子一口一个亲家母。
程婆子鸟都没鸟她,林水英姐妹俩更不想搭理她,一行人下了坟山,蹉了蹉脚底上的泥就上了马车,鞭子一挥直接回县里。
当年的小胖虎可一点儿都不胖,现在已经是十来岁的大小伙子了,以前在荀院长推荐的私塾里开蒙,如今是清河书院的学子,穿一身青色院服,长得斯文俊秀,性子还有些腼腆,见到林水瑶,红着脸喊了声小姨。
听说他在清河书院,林水瑶就放心了,“好好念书,小姨和小姨父在京城等你高中。”
“瑶娘,你难得回来一趟,要不多待几天吧?”林水英舍不得妹妹。
林水瑶也想多待几天陪姐姐说说话,可她家相公等不了。
“姐,京城还一堆事儿呢,我得尽快回去,等将来思衡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