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堆细小的纸叠星星当中,静静地躺着一朵纸叠的红色玫瑰花。
看着这朵玫瑰花,陆云檀觉得自己聪明极了,是个绝世无敌小机灵鬼,什么都瞒不过她,高高地扬起了唇角,得意洋洋地笑了。
但是,如果面前有一面镜子的话,她会发现自己笑得比哭的还丑。
她确实是在哭,一直在哭,泪如雨下,不断地顺着脸颊滴落……你为什么不承认呢?
她哽咽着,伸出手,从星星中拿起了那朵玫瑰花,如获至宝般捧在了掌心,即便是已经泪眼模糊,也还是目不转睛地端详着。
看一眼少一眼呀。
眼泪都滴到花瓣上了,红色的纸页被滴成了深红色。
许久后,陆云檀长叹了一口气,将这朵玫瑰拿在了手中,小心翼翼地它拆开了。
红色的云笺纸上,写着一句简短的英文:
“you had me at hello”
她就算是再傻,也能看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五月份的某个夜晚的回忆在脑海中闪现:
“什么?什么hello?”
“五一劳动节快乐。”
她又忽然笑了一下——
原来,她在初次见面时就拥有了他呀,他也早就承认了这一点,是她听力太差,没听懂。
他的反应也够滑稽的,还五一劳动节快乐,真把她当傻子糊弄了,更可笑的是,竟然还糊弄过去了。
说明,她真的是个傻子,不然为什么会等到今天才发现呢?
他明天就要走了呀。
相隔万里,漂洋过海,往后余生可能都再也见不到了。
……
十点二十的飞机,提前一个半小时安检,也就说她需要在八点五十之前抵达机场。
从老街到东辅国际机场至少需要一个半小时。
陆云檀不到七点就起了床,不是睡醒了、睁开眼睛的那个“起床”,而是实际意义上的起床:从床上起来。
昨晚,她几乎一夜未眠,哭到大半夜,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却睡得很糟糕,脑海中像是放电影似的不断地做梦,梦境中的每一个片段都离不开梁云笺。
不到五点她就醒了,又是哭醒的,然后开始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眼眶又黑又肿,像是被人打了两拳,面容还十分苍白憔悴。
为了赶时间,她连早饭都没吃就出了门,出门之前还特意戴上了口罩和墨镜,生怕别人误以为自己是吸/毒/犯。
早高峰期间的地铁上挤得像是沙丁鱼罐头,人与人之间完全没有美好的距离感,全都是前胸贴后背。
陆云檀比较机灵,就知道人多,特意上了最后一节人比较少的车厢,然后背对着人群站在了一个小角落里。
之所以要反着站,是因为她怀里面抱着一个长方形的纸盒子,要是正对着车厢站的话,盒子八成会被挤扁。
盒子里面装着一束狗尾巴草玫瑰花,是她给折纸艺人的回礼。
三年前,他欠她一朵纸叠玫瑰花,现在已经补上了,那么她也不能赖账。
但是她并没有去买新花。
对,没错,还是三年前的那束。
哼,她才不要去给他买新的呢!谁让他骗了她这么久呢?都露出端倪了还不承认,要不是她聪明,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大骗子!
讨人厌的臭书生!
想要新花的话,先从美国回来再说吧。
在地铁上挤了一个多少小时,中途又换乘了一趟地铁,她终于在九点之前赶到了飞机场。
东辅国际机场的安检大厅修建的大气磅礴,优点是客容量大,显而易见地彰显了大都市的繁华与先进,缺点是太大了,找人和大海捞针一样难。
陆云檀起初还进错口了,从国内出发的站口进去了,在国内这边溜达了一圈,才恍然大悟:人家是要飞美国,是国际航班!
然后赶紧转移至国际出发的安检口,一眼就在形形色色的旅客中找到了梁云笺。
他穿着蓝色牛仔裤和白色T恤,T恤外搭了一件浅蓝色的短袖衬衫,肩上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脚上穿着一双白色运动鞋,身姿修长挺拔,看起来一如既往的俊逸清隽。
陆云檀摘掉了墨镜和口罩,怀抱纸盒,快速跑到了他面前。即便他早已看到了自己,她还是大喊了一声:“臭书生!”
反正,喊一次少一次了。
梁云笺也回了一句:“檀女侠。”
陆云檀瞟了一眼他的腕表,在心里哼了一声,又抬起了自己的手腕,不由一惊:“都九点多啦,你爸妈呢?”
梁云笺:“已经进安检了。”
二十分钟前,航班的托运一开始办理,他的父母就办好了登机手续。他们也没有打扰他,先进了安检,让他单独和她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