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桓雪堇回到桓家后,生活十分不如意,容玠几乎没一天能放下心来。桓曼荼在新夫人背后指点之事并不是秘密,容家都对这个白眼狼气得牙痒痒,但容玠听了,每次都要在祖母面前解释:“对事不对人,我们曾经对不住她母亲,她心中有怨也难免。”
因为有容玠在中间拦着,桓曼荼才没有被发落,顺顺畅畅过完了她的少女生活。容家毕竟是殷城盘桓了数千年的大家族,新夫人的娘家在容家面前根本不够看。容家想对付一个无依无靠的继长女,还是十分容易的。
容玠原本觉得人非圣贤,怎么可能以德报怨,桓曼荼对容家有恨无可厚非。但是有一次实在太过分了,桓雪堇衣服里竟然被人放了噬灵虫卵。这种虫子寄生在修士的经脉中,以灵气为食,潜伏期长且繁殖极快,一旦虫卵进入桓雪堇体内,后果不堪设想。桓雪堇说这套衣服是桓曼荼送来的,容玠忍无可忍,去找桓曼荼,两人爆发了争吵,容玠也是第一次听桓曼荼说那么多话。
那次之后,他一直恍惚。他得知桓曼荼要参加家族小比,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话要当面说,便跑去桓家观赛。她和人对战如此拼尽全力,那是在容晚晴、桓雪堇以及任何世家女身上不会看到的拼劲儿。
容玠想,他大概从来没有看清过桓曼荼。
桓曼荼参宴时总能遇到容玠,其实反过来想想,容玠回来入世是为了修行,他并不喜欢宴会,桓曼荼为何总能遇到他?巧合多了便是蓄意为之,有桓曼荼去的宴会,他才会参加。
桓雪堇越长越大,姑母几次三番催着定亲,回来干脆在容玠面前直说。这桩婚事在容玠看来和兄妹悖lun一样可笑,偏偏除了他,家里所有人都赞同。姑母被休弃后回家寡居,本来就疑神疑鬼,容玠怕姑母误会,不好直接拒绝,只能无声表态。他本来觉得自己的态度已经够明确了,没想到姑母和祖母竟然绕过他,直接和桓家商量婚事。
容玠得知后无语至极,立刻回来寻找长辈。他顾不得面子了,就算会惹得姑母多心,他也要当面拒绝。但是他却在外面听到祖母和丫鬟们骂,说桓家异想天开,竟然提出让容玠和大姑娘成婚。
容玠站在外面听了会,推门进去,表示同意。
其实一切早就有端倪,容家之所以舍出族中最出息的后辈是为了保护桓雪堇,婚事贸然换成桓曼荼,容老夫人和容晚晴怎么会允?这桩婚事能成,自然是有人在其中推动。
虽然过程不太美好,但至少结果是他期待的。容玠打算等洞房夜和桓曼荼坦白,无论她对他抱有什么态度,既然两人成了亲,他还是希望能长久走下去。可是婚礼那天桓雪堇犯了病,捂着心口说心悸,容玠稍微露出离开的意思,桓雪堇就吧嗒吧嗒掉眼泪。容玠明白桓雪堇没安全感,怕他日后不再护着她。他为了安桓雪堇,也为了安容晚晴的心,一直陪她到睡着。
容玠留在桓雪堇房中时,旁边一直有丫鬟,他问心无愧。拂晓时分,桓雪堇将将睡着,容玠立刻赶回新房。然而留给他的,只有一室空荡,和碎了满地的珍珠。
容玠也知道对不住桓曼荼,他一直等在练武场外面,等桓曼荼气发泄完了,才派丫鬟进去给桓曼荼传话。但是桓曼荼说:“不过是一场为了后代资质而勉强结合的婚姻,真以为是夫妻了?”
容玠的心霎间凉了。
原来如此,原来他在她心中,只是一个工具。容玠尊重桓曼荼的意愿,远远避开,不去打扰她的生活。她是如此不情愿这桩婚事,想必每次看到他都很难受吧。
桓曼荼进剑冢那天,容玠心神不宁,因为急着赶路,采药时被守护兽扑了一下。他来不及处理伤口就赶来剑冢,却被告知,桓曼荼刚刚进去了。
身边人来来往往,走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剑冢仅剩他一人。所有人都说进剑冢九死一生,自古以来就没有女人通过的例子。但容玠不信,他相信桓曼荼一定可以。
幸而他等到了。他看到她浑身是血,都吓了一跳,赶紧带她回去就医。之后两人度过了仅有的一段温情时光,这是他后来无数个清寂日夜,唯一可供怀念的东西。
然而上天连这一丁点温情都要剥夺。
有一天,桓雪堇突然跑回容家,一进门就痛哭,说她被人下了断绝修为的药。容玠开始不信,但他看着桓雪堇递上来的东西,良久沉默了。
这确实是桓曼荼的手笔。她竟然要做到这一步?
因为这件事,容玠心里一直存着芥蒂,后来桓雪堇在宴会上被人下药,他积攒的怒气被引爆,盛怒之下去找桓曼荼质问。她没有否认,并且毫无悔改之意,那一瞬容玠失望极了。
他去给桓雪堇找药。他想趁机冷静几天,不想带着情绪回去,引得夫妻两人又吵架。也是由此,他错过了后来让他无比后悔的一幕。
桓雪堇不知什么时候和容家商量好,竟然背着他要置桓曼荼于死地。他的祖母甚至骗了一张他的空白传讯符,以他的名义给桓曼荼回信,约她到一线天。容玠得知消息,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却看到桓曼荼从山崖上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