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对方看不惯周雄,处处出言作对,他还觉得对方吃醋的样子可爱。
他沾沾自喜,以为那是发自于“爱”的独占欲。可现在才知道,都是笑话。
喜欢的时候万般好,不喜欢了,同仇人没有两样。
“是姓冯的?”周诩语气森然,“我找他算账去。”
“应该是跟他老婆离婚了,什么都没拿到,又被家人知道了性向的事,所以要用同样的方法报复我。”阮杞道,“之前我收到过威胁短信,没当回事,是我太蠢。”
“什么时候的事?”周诩猛地转头看他,“为什么没告诉我?”
“以前跟人分手,也遇到过这种死缠烂打的。”阮杞满脸颓唐,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报应感,“是我小看了他。”
周诩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重复道:“这事你别管了,我来解决。”
阮杞也没心思管,他走神地想着老妈晕倒的样子,老爸愤怒又痛苦的样子,神色怔怔的,看着有些可怜。
周诩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他自己是两袖清风,除了姑姑,已经没有其他值得在意的亲人了。他可以不管不顾,可却没法劝阮杞大度、想开些。
无论如何,孩子总是希望得到长辈的认可和祝福的。
他只能伸手按了按阮杞的肩膀,无声地给与安慰和支持。
不管怎么样,他会一直陪着他,陪着他熬过最艰难的时候。怕只怕,阮杞自己熬不下去。
想到这里,周诩视线低垂,手指微微有些僵硬。
阮杞……能熬过去的吧?能坚持的吧?
可如果无法坚持,他又能去责怪什么呢?难道要逼对方为了自己,抛弃家人不顾?那也未免太自私了。
可这份自私的念头,这一瞬间却无法控制的在心底像野草一样疯长。
他甚至Yin暗地想:如果阮家始终不能接受,两方关系彻底破裂、僵持,那阮杞就只能依靠自己了。或许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他干脆就带着阮杞离开江城,去找个更适合两人的地方,安静地过一辈子。
周诩想着想着,没注意自己神色的变化。
那头喊了阮杞的号,阮杞站起来,一转头就看见了周诩Yin沉又古怪的神色。周诩和他对视,似乎突然回了神,脸色刷拉白了下去,慌张地别开了目光。
这是他心虚、愧疚和自责的表现。
阮杞挑了下眉,拿着叫号单轻轻在周诩额头上扇了一下。
周诩:“……”
阮杞动了动干裂的嘴皮,轻声道:“别怕。”
周诩猛地僵住了。
阮杞却没再多解释,径直去做检查。
一直到中午,两人饿得前胸贴后背,检查终于做完了。阮杞没什么大碍,基本都是皮外伤,背部青紫红肿了大片,但都没伤到骨头和内脏,额头的伤已经缝合过了,一周后去拆线就行。
周诩松了口气,对阮杞道:“你爸应该会担心,不然你给他发个消息。他现在不好来问你,你主动点。”
阮杞点了下头,没发消息,直接打了电话。
阮强山接了,没主动开口,两父子在沉默中听着彼此的呼吸,似乎都在发呆,又似乎都在关注彼此的状态。
僵持两分钟,阮杞才开口道:“我做了个全身检查,没什么问题。”
阮强山点了根烟,还是没说话。
阮杞又问:“妈怎么样了?”
“……醒了。”阮强山道,“你暂时别来看她。”
片刻后,阮强山又道:“我说得那些话,你自己好好想想。”
这回换阮杞沉默了。
阮强山狠狠抽了口烟,似乎想骂什么,但在家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不是十一、二岁的孩子了,快三十的大男人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还得由他教吗?
阮强山一上午遭遇太多,人也疲了,转了话题:“那些人……”
“他们是故意的,这件事我会解决。”
“你最好能解决。”
“……”阮杞捏了捏眉心,下意识想去扒拉头发,被周诩按住了手。
周诩用口型无声道:小心碰着伤口。
阮杞顿了一下,回握了周诩的手,随即又将手揣进衣兜里。
“爸,对不起。”阮杞道,“跟妈也说声对不起。”
“你如果真想道歉……”
“其他事再说吧。”阮杞道,“等咱们都冷静一下,再谈。”
阮强山把电话挂了。
周诩和阮杞在医院外头随便吃了碗面,明明很饿,却又食不知味。
阮杞破天荒的没吃完,吃了一半就有些恶心,心里堵着什么似的难受、憋屈。
他放下筷子,周诩看了他一眼,吃完自己的,又把阮杞的碗端过来,把对方剩下的吃完了。
店里的老板频频抬头看过来,周诩面不改色,给了钱拉着阮杞起身,两人肩并肩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