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你醒醒!”白芨先拿了一小瓶解药凑到了她的鼻翼下。
相蒙脸色苍白的又施了几力,想要逼着她将毒血呕出来,却终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鹤淮闭了闭眼睛,一只手死死地抓着手中的手杖,沉重道,“鬼蛄是天下罕见的奇毒,中者不仅横死,且只需要数个时辰,毒蛄将会顺着血通达体内蚕食内腑,以及死后七窍生血,死后犹噬骨之痛。”
正在他说的时候,令人悚然的一幕出现了,只见着不断的有黑红的血从七窍中流了出来,形容可怖。
“如此烈性的剧毒……世间无解。”鹤淮说到这里语有哽咽。
此话一落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让众人难以接受。
“婆婆!婆婆你醒一醒啊!”白芨听到这里大哭的扑向了老妪,“我不要婆婆死!婆婆你不要丢下丫头!”
连起心里哀恸不忍。
姜嫱更是神容悲切的闭上了双目。
“婆婆!”难以接受这一现实的白芨拼命的擦拭着老妪不断流出来的血,哭的不能自已,“婆婆你醒来啊!”
“滚开!”
见她不停的摇晃着谷中兰,相蒙双目眦裂之下犹有暴血之象,便是一把将她挥去了一旁,继续再往她的三焦之位下针,再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的送了过来,“鬼蛄又如何?我怎么可能让你死在我的眼前!”
这就是你的惩罚吗?
让他永生永世的记住这一刻,刻骨铭心的恨,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无为,恨自己所铸下的一切错,恨自己的迷失让最爱的人来承担恶果。
要有多残忍,才能在明知道他有多爱她的时候,在他的面前,让他眼睁睁看着她自尽。
“什么狗屁不通的师之过!”运掌逼力间,相蒙双目血红的低吼道,“我相蒙一人做事一人当,该死的那个人是我不是你!”
“醒来啊!我就在这里!我让你杀!”
推力之处,突见着药婆呕出了一口毒血,众人见状喜出望外之际心里更是登时揪紧了起来,只望着奇迹能够降临,这个世间无解的剧毒能被眼前这个捣鼓了一辈子毒药的老翁解开。
又放了血,再施了针,但是自七窍处流出来的血却是自始至终没有停过的。
那是世人所难以想像的噬骨穿心之痛,直将这份痛苦烙印在了灵魂的深处,即使是死也不得解脱。
……
我可真是一个失败的师父。
……
只在上一刻还面容宁静的老妪,留给他的最后一个记忆是那双幽远的重眸中的一抹苦笑。
相蒙自始至终都是无比的清楚,谷中兰对自己只有师徒之情,她对自己有怜爱,有关怀,有愧意,有自责,却唯独没有他所想要的爱情。
即使在半甲子年过去,依旧如此。
她会无比的自责,因为她的失职得以让他误入歧途走上不归路,做为他的师父。
哪怕已经被她逐出了师门,但这份责任却还是刻入进了她的骨子里。
她是一个很好的师者。传道,授业,解惑。那十年里自始至终都是对他孜孜不倦谆谆善诱,给予他无上的关怀与照顾,为他授药理,解迷惑,传医道。
只是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徒弟,白白的糟蹋了她的一番苦心。
“醒来啊!你不是要杀了我吗?我给你杀!无论你想如何罚我我都会听!”相蒙双目血红,声音沙哑无比,“我的这一条命,只要你要,我随时随地都能给你,你醒来!拿走它!”
沙哑的声音犹如被困绝境的野兽,只剩下不尽的嘶吼,绝望而又无助。
在场所的人无不哀凄悲切,立在一旁的白芨小丫头更是哭得不能自已。
救治的手自始至终都没有停下,相蒙一遍又一遍的为她下针逼血,只想着将她体内的毒全逼出来,但任谁人都能看出,那个老妪已经离世了。
谷中兰,一生高洁如兰,性喜极静,便是连死都是宁静的。
闭上的目有血流下,如似斑斑血泪,垂落下去的身形更似只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无论施以任何的外力都再没有一丝的感应与回应。
“婆婆……”白芨痛哭涕泪,却也看出了在那一遍又一遍的施针回救下,如今已是回天乏术,徒留下来的只剩下不尽的绝望与折磨。
极度透支下的相蒙整个人看上去更见的颓老衰败,但即使如此他依旧没有停下手想要救她。
想救她。
想救她的心念在那一刻强烈如厮,甚至于不惜想要以命换命的救她。
任谁人都好。
只要能救她,只要她还活着,他做什么都可以。
“你做什么?”
“把婆婆放下来!”
“?!”
就在鹤淮看出再难回天准备让他停手好教药婆安心走去时,却见相蒙突然一把抱起了轮椅上的老妪发了疯一般的往外冲了出去。
有些看不清眼前的路。
也有些听不清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