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视野里被白色所覆盖,刺骨的寒冷直从裤管向上涌去,伊登用力搓了搓冻得有些僵硬的手心,确保足够温暖后再去牵男孩儿的手。
男孩儿苍白着一张Jing致的小脸,下巴和脖颈被厚厚的围巾围住,只露出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头和眼尾微微上挑的狭长凤眼。伊登的手指穿进他的手指指缝,扣住他的手背,并没有在意对方因为她这亲昵的动作而产生的一瞬僵硬和轻微的抗拒。
如果你觉得冷到难以忍受的话,就不要松开我的手。伊登眨了眨被风吹得干涩的眼,睫毛上的雪花落到脸上,很快就融化成了水,要是你在这里支撑不住,我就会抛弃你。
她的嘴唇在寒风中抖动,无比艰难地说出这句话。相比起被硬套了她的围巾和外套裹得严严实实的男孩子,她其实更担心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无法躲过在后方追赶的敌人,不能将他安安稳稳地带到流星街去。
被她带走的男孩儿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沉默,沉默到伊登差点都以为他已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他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一点都不像刚刚经历过灭族惨案的人,伊登只在对方脆弱的身体被人踩在脚下时见到过他那双黑色的双瞳闪过蚀骨的怨毒。
始终不发一言的男孩儿在听见她的话后便紧紧地回扣住她的手,眉头蹙起,黑色的瞳因翻涌的复杂情绪而显得更加幽深晦暗。
你叫什么名字?
伊登突然想起来,她光顾着带着对方逃跑,却忘了问他的名字是什么。
飞坦。他那Yin暗柔和语调又带着些许上扬的独特嗓音从围巾中闷闷地传了出来,让他本就显得含糊不清的吐字更加模糊,他又慢吞吞地补充道:飞坦·博通。
流星街对不满十岁的孩子会施行保护和教育,在那里你会被系统地教授猎人语的读写。伊登在心里感叹了下飞坦半是猎人语半是民族语言的说话方式,在到那里之前,你还是先用你们本族的语言和我交流吧。反正她也能听得懂。
名字。这句是用民族语言说出来的。
你在问我名字?伊登突然起了些许逗弄他的心思,我叫伊登,伊登·博通。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她需要以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的身子已经开始血ye在被冻得流通困难会出现的异状了,白色的斗篷下是不断打颤的双腿。
你在骗我。很明显,飞坦并不是一个好逗弄的对象。他直截了当地揭穿了伊登随口吐出的谎言,你并不是我的族人,他们都死光了。
唔,你猜对了。可惜没有奖励。伊登漫不经心地承认自己戏弄飞坦的事实,她其实有些累了,就连眼皮都在打架。但再走上一会儿就能到达流星街,她不可能中途放弃,再走快一点儿。
她的步子迈得更快,那难耐的寒冷似乎被她暂时屏蔽了,她的耳边只剩下了呼呼的风声,飞坦从最开始缓慢的行走到了后来只能是在被她拉着的时候奔跑。满地的积雪下留下他们两个人小小的脚印。
伊登这具身体也就比飞坦大了两三岁,男孩子本就在这个阶段长得比女孩子更加缓慢,伊登比飞坦要高出半个头的高度,气力也要比他多一些。
在察觉到飞坦似乎没剩下多少力气能走完全程的时候,伊登在对方欲言又止的神情下蹲下了身子。
她要背着飞坦走到流星街。这显然是个并不明智的决定,飞坦沉默地站在雪地中,上眼皮微微垂下,纤长的睫毛遮掩自己的心绪,无声地发出抗议。
如果你不让我背你,那么我就用公主抱把你抱过去。伊登可不会怎么哄不听话的小孩,她只会给对方更加难为情的选项,好逼迫对方选择她让他选的选项。
万幸飞坦并不是脑袋缺根筋的善良孩子,她只是稍稍施压,飞坦就妥协了。他沉默地环住伊登的脖颈,胸膛压在她不算宽阔的脊背上,硌得他自己有些难受。
伊登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小心翼翼地托举一片羽毛,不满十岁的小孩子虽然有些重量,但要她背起来走完这没剩多少路程的路也并不是很勉强。对方呼出来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脖颈上,她忍不住侧了侧头。
伊登。他字正腔圆地吐出她的名字,在凛冽的寒风中,他的声音实在是过于微小,那些话语在开口时就被吹进风中。
他其实很想问对方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选择救他。
什么事?伊登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ye都被凝固,她的视野开始变得有些模糊,尽管听到了飞坦的声音,她回答的速度依旧很缓慢。
没什么。在她背上的飞坦似乎嘟囔了一句,但伊登已经听不清了。
她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现在也由不得她多想。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流星街,飞坦在踏入流星街的那一刻松开了伊登的手。
流星街最外围的垃圾最多,空气中的有害物质也最多。穿过最外围再往里去就是一片隔离区,而隔离区的尽头就是通向流星街中心的道路。流星街的绝大部分收入来源除了黑帮定期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