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初维坐在顾落知对面,他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银钎子将烛火拨得更亮:“这件事能轻松解决,一是因为我们正巧看见了确凿的证据,又有屈大妞的证词,林生秦无法反驳。二是因着我们的身份,就算有长兴侯在背后撑腰,林生秦也不敢轻举妄动对我们做些什么。”
正面,他们有证据,背面,他们有权柄,就算林生秦想要以权压人,也压不过他们,是以林生秦立时转变思路,将过错都推在儿子身上,尽量保全自己。
“只是现下有一个问题,这桩官司恐怕无法短时间内解决,我们不能一直留在安陵城中。”
顾落知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搁下手中的笔,将信纸拿起来,轻吹纸上的墨迹:“所以我就请个人来帮忙,有他在这件事一定能够善始善终。”
景初维不动声色地注视着顾落知脸上的神色:“什么人?”
顾落知轻轻笑了一下:“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张鸿轩,他是我的至交好友,性子秉直,除此之外,他的家世也能顶住王家的压力,让他来接手这桩官司再合适不过。”
顾落知一边说着,一边将写好的信装进信封中,而后提笔在信封上题上名字:“前些日子他正好告假出京看望出嫁的姐姐,离着这安陵城不远,不过来回也得花个四五日的工夫,景初维你若是不想等可以先行出发。”
她的那一个浅笑和那一句“至交好友”让景初维莫名觉得有些不悦,他收回目光,看向顾落知手上拿的书信:“既然说了要支持御史大人的差事,怎能失言呢,我自然是陪着落知兄你一起等。”
顾落知弯起眉眼:“那我就再次谢过太傅大人了。”
第二日,顾落知就派人将书信送了出去,一行人暂时留在安陵城中,静静地等待着右佥都御史张鸿轩的到来。
等到了第五日晌午,顾落知和景初维正在用午膳,侍卫便来禀报张鸿轩到了,顾落知赶忙走出厢房迎了出去。景初维顿了顿,而后也放下筷子跟了出去。
两人走到院中,张鸿轩已经进来了,他一看见顾落知,就给了顾落知一个大大的拥抱。
“知仔,好耐冇见,我好挂住你啦~”
顾落知笑了起来,她正想抬手拍拍张鸿轩的背,就感觉有人握住了她的肩膀,用力地将她拉离了张鸿轩的怀抱。
第十章 她还真是了解他啊。
景初维并非不认得张鸿轩。
张鸿轩的父亲乃是两广总督张沉,张家在两广地区经营多年,功绩斐然。五年前张沉将张鸿轩送来了京城,经过吏部考核后,任张鸿轩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
同朝为官,景初维自然与张鸿轩多有碰面,每次两人都客客气气地简单问候对方,私下里没有深交。他倒不知道,瞧上去斯文温雅的右佥都御史竟然是这副模样。
呵,性子秉直?我看是品行不端,举止轻浮吧。
景初维松开顾落知的肩膀,他冷冷地看了一眼仍旧举着双手做拥抱状的张鸿轩。
张鸿轩蓦地回过神来,他赶忙朝着景初维行礼,收起自己的方言,正正经经地说起了官话:“下官拜见景太傅。”
景初维淡淡说道:“张御史免礼。”
这语气,可不像是免礼的样子啊。张鸿轩不禁咽了咽口水,他心中突然生出些许怪异的感觉,但他尚未来得及想明白,旁边的顾落知开口说话打断了他的思路。
“阿轩,好久不见,近日可好?”顾落知笑着看向张鸿轩。
张鸿轩的注意力立时放在了顾落知身上,他高兴地说道:“自然是过得很好。我阿姐生了一个女儿,小小一团,玉雪可爱,我还学会了如何抱她,她可乖了,被我抱在怀里的时候不哭不闹……”
张鸿轩的姐姐出嫁后随夫君外放,其夫君今年年初刚刚调任,就职地离着京城有半个多月的路程,不算太远。姐弟俩多年未见,于是张鸿轩特意求了恩典告了长假,离京去看望姐姐和刚出生没多久的外甥女。
他说起来便有些停不下来的架势,顾落知赶忙阻止他:“我和景太傅正在用午膳,想来你一路赶来也没有用膳,不如同我们一起吃一些吧,等吃完了我们再商量事宜。”
“好啊。”张鸿轩确实也饿了,于是他颔首,客气地朝着景初维抬了抬手,“景太傅先请。”
景初维顿了顿,他抬眸看了顾落知一眼,似乎想对她说些什么,但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他率先转身朝着厢房中走去。顾落知和张鸿轩都没有看明白景初维的意思,两人对视一眼,而后默默地跟了上去。
三人回到桌旁落座,好在出去的时间不久,饭菜尚还温热,张鸿轩直接让人加了一双碗筷。三人安静地吃完了午膳,而后撤下碗碟上了茶水,他们这才说起正事。
在路上的时候,去送信的侍卫已经将事情大致告诉了张鸿轩,顾落知做事认真,又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其实这桩官司大致已经落定,要等的是处置结果,但顾落知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等,于是才将张鸿轩喊过来帮忙。
让张鸿轩来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