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的内容不多,顾老夫人先是写了自己审问出的顾以真如何同景三相识,然后再写了顾以真是如何逃出顾家,最后询问了顾落知这边的情况。
原来这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宫中的上元节宴会上,顾以真不小心被手上提着的花灯点燃了衣袖,恰逢景三路过,便出手帮她熄灭了火,这勉强算得上是“英雄救美”。而后两人在其他宴会上又偶遇过几次,真正互诉衷肠是在京城郊外的钟鸣寺里,顾以真去上香,景三去赏花,他们在寺中又一次相遇,两人控制不住地向对方表白了自己心中的情意。
只是顾以真和景三都很清楚,以顾家和景家的关系,他们绝对不可能在一起,冲动之下,两人便做出一同私奔的决定。
顾以真买通院子里小厨房的采买管事,告诉她自己想偷偷溜出去玩,采买管事信以为真,便让顾以真扮做丫鬟,趁着买东西的机会,将顾以真带出了府去。一出府后,顾以真就打发了管事,而后去钟鸣寺中与景三会合。
会合过后,两人立刻离京,潇洒地将所有的烦恼都抛给了顾家和景家。
好一出才子佳人为爱勇敢、反抗家族桎梏的戏码啊。
顾落知气得说不出话来,先前压下去的火气又起,她一边将看过的信纸用烛火烧掉,一边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好得很,好得很啊,这两个蠢货!”
景初维抬眸看向顾落知,他虽不知道顾老夫人的信中写了什么,但从顾落知骂人的话来看,恐怕是写了关于顾以真和景三的事情。景初维分毫不介意顾落知骂自己三弟,因为他心中的想法同她的一样。
其实景三很聪明,若不然也不能带着顾以真躲这么久,让他们虽能查到踪迹,但并不能立时找到两人,只是在私奔这件事上,做出这个决定的景三确确实实是一个蠢货,顾落知没有骂错。
看着顾落知的双眸,景初维思忖了片刻,道:“我们得尽快找到他们。”
她当然知道应该尽快找到那胆大包天肆意妄为的两人,只是他肩膀上的伤……
顾落知轻轻皱起眉头,她下意识看向景初维的肩膀。
景初维发现顾落知的目光,他摇头道:“我的肩膀没有大碍,让闻井带着我骑马,这样便不会牵动伤口。”
闻言,顾落知思索片刻,最后点头同意下来:“好,听你的安排。”
两人商量好事宜,顾落知心中的火气这才渐渐消散,她将目光落在摇晃的烛火上,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轻声开口:“说起来我们离京已有一月,也不知现下朝中如何?”
景初维放下手中的茶杯,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我都不曾收到过消息,想来朝中无大事。”
顾落知点了点头:“我一个御史倒是没什么,景太傅你身为吏部尚书,恐怕不能久离朝堂吧。”
景初维轻笑一声,他的眸中闪过一抹暗光:“我也无妨啊,我不在京这段时日,正好可以看看京中有多少魑魅魍魉。”
顾落知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景初维:“景太傅你果然是老jian巨猾!”
景初维抬手为顾落知斟茶:“落知兄你应该夸我机智过人,这一箭三雕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顾落知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单纯,一开始她真的认为他只是出来找三弟的,没想到其中竟然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顾落知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和景初维在朝堂上争吵的场景,他从来也没有将这些手段用在她身上过,虽然回回都吵得十分厉害,但他私下里从来也没有针对过她。
顾落知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复杂的情绪。
景初维见顾落知久久没有说话,便转眸看向她:“怎么了?”
顾落知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我还要给我娘回书信,就先告辞了。”
景初维顿了顿,轻声回答道:“好。”
看着顾落知走出房间的身影,景初维垂下眼眸,嘴角紧紧地抿了起来。
第二日一早,众人收拾好行装,用过早膳后便启程了。
安陵城中骑马不能疾驰,是以顾落知他们驾着马儿慢悠悠地走到街道上,等他们行至城门口的时候,却意外地目睹了一幕纷乱的场景。
一个穿着墨灰色布衣满脸沧桑之色的男子想要进城,而城门守卫却拦住他不让他进,男子苦苦哀求,却并没有求来城门守卫的通融,一名身材高大的守卫推搡着男子,想要将他赶走,哪知用力过大,一下子便将男子推倒在地。男子倒是没有怎么受伤,但情绪却突然崩溃,他倒在地上大声痛哭起来。
周围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拥堵的人群让顾落知他们不得不勒马停下来。
就在这时,顾落知听见旁边看热闹的两人先后叹了一口气,其中一人说道:“这屈老头真真是可怜,女儿被抢去做小妾,现下连城门也进不了。”
另一人道:“进城又能如何?他就不怕知州家的大公子派人将他打死了一了百了嘛!”
顾落知皱起了眉头,她翻身下马,客气地朝着一旁的两人拱了拱手:“二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