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的目光也看向她,平平的看了一眼后,侧过眼环视了一圈这屋子。
她记得很清楚,这屋子,以前是娘住的,她以前一天的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在这间屋子里度过的。
可如今,屋子里的一切都不同了。
江德昌走到桌边坐下,屋中的温暖令他肩膀松散了些,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喝了两口后,这才看着满目惊呆疑惑的王香梅说:“小柔她娘不在了,以后就回来住,一会儿你去把后院厢房好好收拾一下,再配个机灵的丫鬟过去。”
说着,将头转过去,冲江柔招招手,待江柔上前两步后,道:“小柔,你应该还认得她吧?以前的王姨娘,现在是你继母了。”
江柔的目光这才正式的落在王香梅脸上,揪在一起的双手悄然紧握,轻轻的喊了一声:“王姨娘。”
王香梅的惊诧未落的脸色,顿时又更僵硬了三分,这个称呼,她可是很久都没听见过了,乍一听,还真是叫人想起许多不好的事呢!
但一旁的江德昌却先反应过来,眉头微微一皱,道:“小柔,不能再叫王姨娘了,得叫母亲,这才有规矩。”
江柔闻言,抬眸看了一眼江德昌,遂眼眸垂下,不肯张口。
母亲?她哪里还有母亲,她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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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香梅在这一系列的冲击后,脸上表情也很快反应过来,牵强的一笑道:“哎呀相公,小柔离家那么久,这才刚回来呢,这些都不急,不急。”说着,是假装亲热的站起身来,来到了江柔的身前,细看了一下笑:“跟小时候比起来,没怎么变呢。”
“不过,怎么如今这么瘦了?记得你小时候,这小脸可很是圆嘟嘟的可爱呢?”
王香梅此刻清醒过来,随之而来的是后背一阵冷汗,脑子里冒出了一堆的问题。
这丫头怎么这么突然的就回来了?是那个乡下男人送回来的?
可一想不对,但若是那个乡下男人送回来的,那自己做的那些事情,相公一定都已经知道了。可瞧他说话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心平气和,看来这个丫头应该不是那个乡下男人送回来的!
那这个丫头是怎么回来的?自己做的那些事,那乡下男人有没有告诉这丫头呢?
一时间,王香梅心思百转千回,面上的笑容却丝毫不乱。
江德昌眼神淡淡的看着女儿,站在那儿,任凭后妻怎么好言讨好,却不说话也不动,倔强的像个木头。这些性子真是和她娘一模一样,心下顿时有些无奈的叹了口。
王香梅见江柔不应声,牵强的笑容也快装不下去,心里烦躁厌恶着,复又坐下来,假装着问:“相公你放才说,苏姐姐不在了是……”
江德昌嗯了一声,一手支在桌上轻柔着眉心,蹙眉道:“出了点意外。”
王香梅闻言转了转眼珠子,作一副伤心模样,长叹道:“虽以前和苏姐姐不睦,可一想到苏姐姐年纪轻轻的就……我心里也挺难受。”
“都是命,当初她若不是强行要走,又岂会弄成这样……”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作的都是一副惋惜模样,却都没看见,江柔至进门许久,还像个木桩似的站着……
过了片刻,江德昌感慨够了,这才发现还未坐下的江柔,好在心里那些愧疚还没消落,这才拉着江柔坐下,给她倒了杯茶,便使唤王香梅去收拾屋子。
手里捧着热茶的江柔,木然的坐在那儿,此时此刻心中半分回家的欢喜,都无,只有空落落的难受。
这个家……早就不是她的了……
王香梅去收拾屋子的功夫,江德昌将两个儿子带了过来。
“小柔,这是你二弟江书,你没走的时候经常抱他玩的,还记得他吧?”
江德昌说着,将二儿子轻轻拉到江柔面前,自见了江柔便一直不曾舒展的眉头,此刻已放轻松,又指了指一旁丫鬟抱着的小儿子:“这是你三弟,叫江文,才刚一岁。”
江柔低头看着身边四五岁的男孩,想起以前是抱着他玩过,小时候的江书是挺可爱的,不过现在却丑了,像个没长毛的瘦猴。
但看着父亲未曾移开的目光,她还是缓缓伸出手,摸了摸江书的脑袋:“叫姐姐。”
江书却不肯,笑着冲江柔吐了吐舌头,扭身就跑了。
江德昌也难得早一些回来,从丫鬟手中接过小儿子搂在怀里逗着玩,一旁坐着的江柔,看着父亲面上那亲近的笑意,缓缓将手里的茶盏放下,静静的垂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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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的厢房一直都闲置着,屋里一应的东西都是齐全的,收拾起来也快。
王香梅领着江柔过来,看着她将寒酸的包袱放在桌上,眼底掠过一丝极浓烈的厌恶后,又浮上虚假的笑,道:“小柔,以后住在家里,缺什么少什么尽管开口说,可千万别客气。”
客气?
她本就是江家的女儿,如今也不过是回自家来,但这话听着,好像她又变成了寄人篱下一般……
遂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