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弟妹们谆谆教诲,如今见到柳太后还如当年,他也不由搬出那幅说教。
有了那么些熟悉的感觉,柳太后抬眉说道:“如今只有你我,自然只论家礼,二哥应该晓得我最不喜那些繁琐礼节。”她不在乎太不太后的名头,恍然见到故人,似乎是让她想到当年,她还是女儿家时那段无虑时光。
柳太后亲自搀扶着恭敦老亲王坐下,哪怕她是帝王生母,是大秦皇太后,在老哥哥跟前她还是表现出应有的尊重与礼节。
恭敦老亲王见此无奈摇头,只好坐在她对面,道:“你还是没有变。”
“没有变的岂止是我,就是皇宫里也没有多大变化,更当年相差无几,就是这些年都没有进过宫,再到皇宫里转悠,也不会在里头迷失。”
恭敦老亲王沉默了瞬,才接着用已经苍老的嗓音继续开口:“此前,我还不知他藏的人是你,难怪他至死都不敢告诉我。”
恭敦老亲王口中提的“他”,就算不点明道姓,两人都知是谁。
但是如今斯人已逝,似乎再骂也没多大用处,顶多把都不再年轻的身子气坏,然后早日去见他,不过显然两人没有想那么快见他的意思,彼此默契的没再提他。
恭敦老亲王忽然问道:“嘉羡可知是你?”目前从他调查到的看,嘉羡是比他知道得多,毕竟先帝在位时期,他就不怎么回京城,而嘉羡仗着与先帝一母同胞,留在京城任性妄为都没人管住她。
“不知。”话音未落,柳太后就笑着继续说道:“她只知道柳贵妃还活着,在万佛山上潜心礼佛,但不知道柳贵妃是我,若让她知道大概会被气疯吧。”
“难怪她半年前还离开京城过一趟,那时她是想去万佛山找你?”
“嗯,不过万佛山自我住进去后,就已经让先帝将整座山封锁,她只能到万佛山山下,里面她进不去。”
恭敦老亲王与柳太后闲聊许多,大概都是如今京城还有哪些熟人,亦或者是聊聊当年的那些事。
临福一直在外面等着。
最初没感到不对劲,等得时间稍久,才回猛地过神,猜到自家主子见的恐怕不是帝王。
直到恭敦老亲王退出正殿,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临福老了站不了那么久,特地找了地方坐着,苏全福见这位老公公坐着,跟着陪坐在身边。
就在恭敦老亲王欲告退离宫,崇德帝不知从哪儿走出,出声喊住他:“皇伯不留下用膳?”
恭敦老亲王抬眸望声音方向望去,看了眼崇德帝,平常他铁面冷脸看不出几分像先帝,如今看他脸上挂笑,话不说透,简直有五六分像了年轻时候的先帝。每回先帝含笑就是专程坑兄弟的时候,时常连累一众兄弟替他背黑锅,就是自己都着过他道。
恭敦老亲王连连拒绝:“不了,皇上还是好好陪陪太后娘娘。”说着,不待崇德帝再留他,转身招呼老临福出宫,片刻都不停留。
“恭敦老亲王至今仍留在京城,应该是先帝爷的意思,母亲不说你得敬他尊他这些话,母亲知道这些你素来做的很好。”柳太后拍了拍崇德帝肩膀,见过恭敦老亲王详谈后,她似乎没有那么抗拒留在京城,这里的故人还有很多:“若是不懂的难题,大可追问你皇伯,他是顺康帝亲手培养的儿子,论治国理政、天下事,你能在他那儿听到与朝臣不同见解,他也是先帝爷留给你的最大的助力,很多独特之处要慢慢理会。”
“是,母亲教诲,儿子定当谨记。”崇德帝看了看柳太后,见她脸上笑意比见他时都真切很多,难得打趣问道:“恭敦老亲王知道您叫儿子这么使唤他吗?”饶是恭敦老精神矍铄,可算算他如今年纪,已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不能当做年富力盛的年轻人用。
“当然不知道,让他晓得了,他肯定会跑出京城。”柳太后想着他头发花白,方才端茶手还隐隐有些颤抖,努力控制着不让她察觉到,她轻轻叹气:“你要学就得赶紧着学,毕竟老亲王也确实年事已高,只可惜那时你去了江南,如果你能留在京城,也该看看你其他皇伯皇叔的风采。”
“这也是儿子的遗憾,总听闻皇伯皇叔们的传闻趣事,可是没能亲眼见过,母亲日后得多同儿子说说。”
“好好好,你想听母亲就跟你说。”柳太后知道这是帝王在帮她找话题,她这儿子其实顶顶的好,连这些都能想到,不用她操心半分。
只是她到乾清宫良久,总感觉崇德帝身边不大对劲,总觉得似乎少了些东西,柳太后专心仔细想了想,才恍然大悟:“谢玉那孩子呢?我下山是他传的消息,也是他着人护送的,怎么我到了京城,也不见他给我请安。”
这不是谢玉未卜先知给自己留后手,当时他是真的害怕帝王会出事,他知道崇德帝见到杜浮亭葬身火海,气急吐血昏厥,最先想到的就是请在万佛山的柳太后。能够让帝王冷静以对、平复情绪,从痛苦走出的,恐怕除开杜浮亭活生生再出现到他面前外,也就只有他的生母柳太后。所以才特地暗送密信请柳太后立即回宫。
不得不说谢玉与崇德帝相处多年,着实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