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宫女察觉到头顶视线,只觉得那视线落在身上生疼,像是被弯刀剜rou,连话都说不利索:“奴、奴婢们……并非有意谈论和淑皇后,还请皇上赎罪。”
崇德帝唇角紧绷,怕自己当场持剑要了两人性命,耽搁了要见的人。
他面容冷情的背过身,声音冷得似三尺寒冰:“拖下去拔舌杖毙。”
“皇上饶命,是奴婢该死,奴婢下回再也不敢了妄议主子。”两名宫女慌忙磕头求饶,听到崇德帝要杖毙她们都话,吓得眼泪鼻涕横流,“奴婢下回再也不敢了,还请皇上赎罪……”
苏全福直接叫小太监压着她们送去慎刑司受罚,谁让她们乱嚼舌根,竟然还敢在背后议论和淑皇后。
这也是凑巧得很,终日避开椒房殿不愿谈及的帝王,在京城倒春寒落雪后,终于想去椒房殿走走,然后便这么撞上了。
那两宫女求饶声、叫唤声不断,聒噪吵人得很,苏全福见崇德帝不耐烦的皱眉,用眼神催促小太监,赶紧把那两宫女嘴拿布堵上。
别人或许不知道帝王的苦楚,时刻跟在崇德帝身边的苏全福瞧得清楚,能下定决心直面和淑皇后最后所待的地方,都酝酿了不知多久,才鼓足了勇气迈出这一步。若是目光能够杀人,大概眼前两名宫女早已凌迟千百次。
“停下。”崇德帝忽然止住脚步,那两名宫女还以为是自己的求饶有用,登时忘记了哭泣,两人跪倒在地求饶。
可是下一刻就让她们直接坠入地狱,帝王的转动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嗓音不含丝毫情绪响起,“把人都召集起来,让六宫看看乱嚼舌根的下场,谁敢胡言先行拔舌之刑再杖毙。”
那两名宫女顿时犹如被遏制住喉咙,还想再说话,嘴里已经塞了破布,被小太监架着拖下去了。
苏全福以为经此一事,崇德帝或许要歇了去椒房殿的心思,还在心里有些可惜,可没想到帝王并没有退却的意思,只是到了椒房殿前没有让任何人跟着。
他独自抬手推开殿门,缓缓走了进去。
这里最开始烧成什么模样,如今依旧是什么模样,雪落了满椒房殿,似乎掩盖了大火燃烬烧成的灰,将这里覆盖得纯洁白净。
唯独院中的一树红梅开得灿烂,似火般炙热与浓烈,崇德帝唇角勾起笑意,旁人许是不知她为何执意要栽冬梅,其实她不是喜梅,而是执着落雪红梅白头。
他指尖触碰到梅花上的白雪,花枝儿轻颤,白雪簌簌淋下,砸到他靴边,与地上的雪化作一团,他却往后退了退,再不敢靠近冬梅树。
风忽然刮过院门,带着微微冷意,木制门的咯吱声,崇德帝转头望向门口,瞬间将他的思绪拉回至五年前。
陆笙刚推开院门,站在廊下跺了跺靴上白雪,抬头就见杜浮亭蹲院子里玩雪,就在开得浓丽的梅树下,两手抓满了雪。
他顾不得打伞,忙往杜浮亭而去,“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去,外头冷。”
听见陆笙的声音,杜浮亭一下子松了手里的雪球,蹿到一边去,漂亮的眼睛娇嗔地看了眼他,声音藏着小小的抱怨:“我穿得严实。”两人的对话活像迂腐老夫子和顽皮学生,现在顽劣不改的学生正死鸭子嘴硬的反驳。
崇德帝愣愣地坐在了石桌旁,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离梅树稍远的地方,似乎那里就站着性子藏着顽劣的小姑娘。
见陆笙不说话了,杜浮亭伸出指尖接住飘过的鹅毛似的雪,她身着白为底绣金菊斗纹锦的上袄,外头罩正红色羽纱面白狐皮里的斗篷,小脸藏在厚厚的篷帽里,狐狸毛蹭在脸上,笑起来明朗的眉眼弯弯,像极了贪玩的小狐狸,她身后倚靠的红梅都盛开了几分。
陆笙快步走向杜浮亭:“穿的严实也不行。”他不能容忍她出半分差错,身子本就不好,见不得风。
杜浮亭躲过陆笙要过来牵她的手,“真的是,你懂不懂浪漫啊?这叫做若是他朝同淋雪,也算共白首。”说着,她笑嘻嘻抓住满天落雪,“我和阿笙也是白首了。”
“都是假的。”陆笙心中一紧,这样的白首不要也罢。
他掌心握住杜浮亭的手,见她指尖凉凉的,干脆把手塞到自己袖里,道:“白头偕老,是两人一块掉牙齿,头发花白,脸上长皱纹。哪里是年纪轻轻就哀词悲语。”边说边将她往屋里拉,他最是见不得,她说那等悲凉的话。
“哼,阿笙一点都不浪漫。”杜浮亭由着陆笙将她手放在他腕处,纤细指尖贴着中衣都暖和和的。侧头瞥见陆笙正经严肃的表情,顽皮的勾了勾指尖。“这样的白首,也是很多人的求之不得。”
陆笙紧绷着脸,将她塞回屋里,警告她道:“老实些!”
他这副表情许是能唬住别人,可杜浮亭不怕,在陆笙望过来的瞬间,反而笑得狡黠而灵动,拉着节骨分明的手,放在下巴斗篷系绳处,“热~帮忙脱下来。”
“别闹,手是凉的。”陆笙将自己斗篷解开挂在衣架上,将手放到炉火旁驱寒,目光才去寻杜浮亭身影,就见她已经在丫鬟的帮衬下把红色羽纱的